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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事先已有预想, 可当卫嫱亲耳再听到这句话时,心里下意识地只想逃避。

她的第一反应——什么?

自己明明已逃出皇宫, 为?何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又坏了李彻的孩子?

她心中很是?抵触。

听完兄长的话, 卫嫱心底里立马响起一个声音。

腹中孩子是?李彻的, 这是?她与李彻的羁绊,她不能再被李彻困住。

她不能再被与李彻有关的任何事物困住!

她要逃,逃出皇宫,逃出京城。

逃出所有有关乎李彻的过去。

兄长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

男人眸光闪了闪,眼底浮上?一丝心疼。

她的手?被人攥握住。

哥哥用左手?握着她的手?指,似乎因为?大病初愈,她的手?指很冰,很凉, 像一块冰冷莹白的玉。卫嫱低垂下眼睫,也回握住兄长的手?指。

月色缓淡,与昏暗的灯火交织着,笼入她双眸之间。

卫嫱听见兄长在耳畔哄她:“没事的,阿嫱,你?想做就去做吧。”无论如何抉择,身为?她的兄长,他都会永远支持阿嫱。

耳边一道?温和?的声息,那声音轻软温柔,瞬时让她红了眼眶。

小姑娘靠在兄长怀里,依偎着对方?结实的胸膛。男子的左手?落于她发顶,一下又一下轻柔抚慰着,似乎是?在告诉她:

不难的。

阿嫱,做决定一点都不难的。

何人在年轻时不犯错呢?

更何况错的是?李彻,罪在李彻,不在她身。

卫嫱将脸埋在兄长怀中,失声痛哭。

她不明白,明明自身已解脱,老天为?何又在此时与自己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倘若她真的生下这个孩子,那她这一生极有可能,再也无法走出那名为?“李彻”的梦魇。

可倘若要她打?掉这个孩子……

卫嫱忽然想起来,自己小产后的那个冬夜。

一个瘦瘦小小的孩子跑入她的梦境里,对方?挥着手?,依依不舍地朝她道?。

“阿娘,再见啦。”

卫嫱声泪俱下。

“兄长,我是?不是?很坏。”

她将脸埋入卫颂胸膛,那一行滚烫的热泪亦滚落对方?怀抱中。闻言,卫颂眼底疼惜愈甚,他摇摇头,将小妹愈发抱紧了些。

“阿嫱,这并非你?之过。”

对方?安慰她。

“我去调一剂药,能让你?与孩子,都不那么痛苦,悄无声息地将孩子……”

卫颂的眸光黯了黯。

他仍是?不忍心开口,说出“堕掉”那二?字。

虽说他同样十分厌恶李彻,可那孩子毕竟也是?阿嫱的骨肉。

按着辈分,对方?甚至要喊他一声,舅舅。

叫他又如何忍心,去伤害阿嫱与她腹中的孩儿?

卫嫱未拒绝,也未有默许。

她听着,兄长道?:“等一等,再等些时日,阿嫱拿定主意之后再做决定。”

而今腹中胎儿尚未足月,一切也都还来得及。

兄长日日给她熬着安神与滋补身子的药汤,卫嫱便?也毫无顾忌的、一日日喝着。兄长每次递给她的汤粥都很甜,那甜甜的方?糖遮掩住草药的涩意,一路蔓延至卫嫱心底。

她听闻,李彻疯了。

从前向来不信神佛的少年,如今竟开始听信转生之说。

他闯入卫府,自她的闺阁处搜寻到许多她曾经与兄长联络的书信。甚至还找到她拜托兄长为?他寻觅的平安符。

他请了镜从法师进宫做法事。

龙椅上?高高在上?的皇帝,小心翼翼地将那书信与平安符递给金善寺的和?尚。

偌大的金銮殿,始终萦绕着一层淡淡的青烟。佛帐宛若一层寡淡的春雨,微微遮挡住座上?佛子清俊的容颜。

忽而,殿外响起传报之声。

孙德福道?,是?萧娘娘来了。

萧玉嫆。

李彻微微抬眸。

他与萧氏并不熟。

虽说对方是前阵子婚宴上的新嫁娘,可二?人之间所见也不过是?寥寥几?面,根本无甚感情。至于自己被突然降为?贵妃之位、迁居华玉宫,萧玉嫆对此甚至没有任何怨言。

对方?就这般平淡地接受,接受了丈夫在新婚夜抛下自己而去,接受他终日对着那一个装满骨灰的木盒胡言乱语。

她不恼,不怨,不怒。

甚至在听闻皇帝请了金善寺的大师入宫后,耐着脾性做了一碗甜汤,来到金銮殿,送至御前。

李彻对她也不刁难。

极平淡的一句传报,她已随着德福公公入了殿,李彻见到她来,似乎有些意外。却见少女眉目温婉,双手?奉过热汤。

“臣妾萧氏,拜见陛下。”

她似乎刻意咬重了那一声“萧氏”。

佛帐被青烟笼着,烟雾缥缈,其中佛子面容遮掩,令人看不真切。

李彻淡淡应了句:“平身。”

对于面前这位女子,他也并不想为?难。李彻知晓,对方?便?是?先皇口中时常念叨的“萧氏女”。只是?每当他问起这萧氏女为?何人时,父皇总是?一本正经道?:

“你?记住了,她是?你?的妻子。”

她不是?旁人。

好?似她生来,便?该是?三皇子李彻的妻子。

李彻心想,同样的话,对方?定也听了无数遍。

相反于他的抵抗,眼前的女子却是?眉目乖顺温和?,似是?已坦然接受这样被安排好?的姻缘与命数。

对方?素手?纤纤,将一盏热汤奉至桌案之前。

温和?的几?句体己话,暖风伴着香雾,袅袅拂动悬于房梁之上?的银铃。清脆的铜铃声响映衬着少女的轻声细语,倒是?分外好?听。

只是?如今,座上?之人似乎并没有心思听她讲这些。

萧玉嫆见着,龙椅上?皇帝虽未命人遣她离开,可那面容冷漠,狭长的凤眸里更带着几?分疏离之色。

对方?仅扫了一眼案台边的汤碗,道?了句“贵妃有心”,而后便?将目光移开。

他未碰那一碗甜汤。

眸光同样也未落在她身上?。

萧玉嫆并不意外。

在入宫之前,她便?听闻陛下与那名卫氏女子的传言。

坊间传言大胆而邪乎,有道?陛下乃青梅竹马,又有道?那卫家女子原是?陛下的仇敌。

在她进宫之后,曾受过陛下百般报复,摧残至今。

后面那一句传闻,萧玉嫆原本是?不信的。

她知晓陛下很喜欢那名叫卫嫱的姑娘,既是?如此喜欢,又怎舍得叫她受一丁点的蹉跎与委屈呢?

直至,她在皇帝眼底中看见那愧意。

“贵妃娘娘,”孙德福在一旁道?,也不知是?在提点她,还是?在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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