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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

王邵远忍不住瞥了眼,他只能看见图上隐约的人形,以及很多血红的梅花印。

明王双手颤抖:“就是这幅画!终于有人能画出爱妃的风姿了。”

它当然不是想画师能画出娘娘的美貌,而是想有人能将娘娘封印在纸上。

王邵远心中一惊:难道他们已经把娘娘封印起来了?

不可能。

变成邪祟以后的娘娘极为可怕,相当于鬼域之主,连明王和一干方士都奈何不了她,只能把她困在长寿宫里。

他们两个外来客,怎么可能封印了娘娘?

但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明王已经张口说话:“吾国之宝物,尔等可以任选一样。”

王邵远冷汗涔涔,生怕他们会选自己。他垂下头,用长袖遮住脸,感觉几道视线在自己的身上来回。

“我们不要高官厚禄,”萧向秦谢绝了明王的拉拢,“也不要金银珠宝,只想要陛下身上这件万鹤袍。”

王邵远松了一口气,又不由心中冷笑:万鹤袍是娘娘的人皮,他们张口要,明王肯定不会舍得给,就算眼下迫于自己的承诺给了,也不会放他们离开。

果然。明王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散发出的威压令在场人瑟瑟发抖。

“你要我身上的鹤袍?”

萧向秦点头。

明王咬着牙,笑容狰狞,“我许你们相国之位,如何?”

夏炫“啧”了声,心里想,放在现代社会,他们每个人都是网络皇帝,九五之尊,怎么可能稀罕这个狗屁相国的官职?

两个人坚持自己的口风,依旧只要明王身上的万鹤袍。明王只能把万鹤袍脱下,送给他们,那双浑浊而阴鸷的眼睛在两人脸上扫过,半晌,他冷冷一笑,“请画师赴宴吧。”

千色同春宴开始。

宫女们鱼贯而入,为座上贵客倒满美酒。

百年醉的香气飘荡,众人举觞共饮,每个人都脸上都挂着盈盈笑意,喜气洋洋,仿佛这是什么值得庆祝的节日。

舞女上台献舞,水袖扬起,如蛇灵活的腰段扭来扭曲。

王邵远坐在席上,心中焦躁不安。眼见这两个人已经过了美人图这关,他本来想转身就逃,可是他们提出不自量力的要求,却让他重新燃起了希望。

他知道,明王已经对二人动了杀心,必定不会放他们安全离开。

就算萧向秦是愚公小队的队长,在明王的鬼域里,也讨不了好处,自己依旧有赢的机会。

可他还是觉得不对劲。

是哪儿不对劲呢?

他的目光细细扫过每一个在席上饮酒、形态百异的官员,仔细打量着长袖舞娉婷的舞女,再用余光看着座上的明王,和那两个坐在席上安心吃水果的人。

是哪儿不对劲呢?

他们为什么这样从容呢?

王邵远又扫过宴席上的众人,突然,他目光一凝,落在了宫女身上。

平时,他并不会多看这些宫女一眼。她们是宫中最底层的人,比他公司里的牛马都不如,被杀了炼丹、丢进灶中烧柴、被耗子咬死、太官虐待,都是她们原定的命运。

谁让她们生来就卑贱,命中注定是被踩践的野草呢?

也因此,在王邵远每次赴宴的记忆里,这群宫女们面色灰暗,低眉顺眼,战战兢兢,就像不起眼的背景板。但今天,他在她们的脸上看见了表情。

她们偷偷聚在一起,眼皮抬起,不规矩地到处张望,脸上带着窃喜的神色,还有个宫女,居然敢站在阳光处。

不,她不是宫女!

王邵远目光一凝,看着她腰间的官印,心头骇然。宫女变成了太官!那原来的太官呢?

他猛然看向金樽中的酒液,平素清亮的酒液里,沉着几点碎肉沫,一股奇异的香气从杯中飘出,引诱着他喝下美酒。

不好!

他猛地将金樽推倒在地,“陛……”

话还未说出口,王邵远的耳畔响起了咀嚼的声音,好像是有人正在大口吃肉。宫廷酒宴,文武百官动作斯文,怎么会有这样的声音。

他偏头看去,在身边坐着的官员一张口,撕咬下手臂上的一块肉。

“好饿啊。”鲜血从男人脸上淌下,胡须被血浸透,他已经把自己一条手臂啃得只剩白骨,还是反复念着,好饿啊。

“好饿啊。好饿啊。”

酒宴上响起了令人胆寒的声音。

混着太岁肉的酒液流入肚肠中,变作一头不知餍足的兽,啃咬着五脏六腑。百官们肚肠齐鸣,咕噜作响,“好饿啊。”

“饿得要受不了了!”

“我要吃肉、要吃太岁肉!”

他们双眼冒着绿光,抬头,见满座同僚都不见,变成一块块晶莹剔透的太岁肉。

王邵远心沉了下来,看向了座上的明王。

明王张开嘴,嘴巴越张越大、越张越大,整张面孔布满尖锐的牙齿,只剩这张巨嘴。

“咕噜。”

它的肚子响亮地叫了一声,脖子往下伸,一口就将身边的侍官吞入肚中。

“饿啊——”

“啊啊啊!”

王邵远吓得瘫软在地。

眼前不再是欢乐融融的宴会,早变成了血肉横飞的景象。喝了酒的人互相撕咬着,用血肉来解肚中的饥饿,那些抢不过别人的,就撕咬自己身上的肉,直到把自己啃得全是骨头。

一颗头当空飞来,掉在他的膝盖上。

他双膝一软,跌坐在地,身下流过潺潺热流。那个人头凄惨地看着他,还在呻吟着:“我好饿啊。饿得受不了了,快喂我吃块肉吧,你帮我把我的眼珠子挖下来,喂给我吃吧。”

王邵远被吓得不敢动弹。

人头哀嚎几声,喉咙里发出“咕”地怪响,突然歇声了。他咬断自己的舌头,吞了下去。

血色在宴席上弥漫。

人皆相食,玉阶上堆满白骨。明王坐在白骨堆上,大肚如斗,肚子还在咕噜在叫。

它把座下的臣子吃得干干净净了,肠子里猛烈而不知满足的饥饿依旧浩浩荡荡地铺了过来,烧得它五脏六腑都在疼。它哀嚎着,抬起自己一条手臂,撕咬一口肉,餍足地叹了口气。

那张美人图慢慢展开,玉阶上的鲜血流入图中。

无头的娘娘怀里抱着一只小黑猫,从画卷之中徐徐走出,来到君王的面前。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幽怨的声音如泣如诉,从腥甜的风中飘来。

明王抬起头,也许是想起过去情浓时的誓言,它的神情清醒了一瞬,“爱妃……”

娘娘立在他的面前,长身玉立,如仙人临风,衣袍飘飞。

明王伸出手,想要抓住神仙妃子的衣角。

“啪!”

他的手背上被猫抓出三道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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