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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上走,每走一段路,他就能看见几块篆刻了经文的石砖。

这些石砖嵌在塔内,比其它砖块凸出一截,一块接一块,形成了一个接一个的环。

纪宁停在一块砖前仔细研读,一知半解的,只能猜出是些祈福祈祷的经文。

他抬头往上看,视线之内,这样的环形有成百个。

如此规模,这塔是为谁祈福而建?

他继续往上走,明明自己仍在病中,可步履轻盈到一直走到塔顶都不曾感到疲乏。

站在塔顶,此时阳光正好。他扶住栏杆远眺,可以看见整个京都城的脉络,再远一点,则是望不清的北方天地。

“咚。咚。咚。咚。”

耳后传来木鱼声,纪宁回头,一位和尚背对他跪在塔碑前。

和尚看着年岁不大,纪宁唤他,“小师父。”

和尚不应声,依旧一下一下敲着木鱼。

纪宁斟酌再三,继续道:“请问师父,这是何地?”

“咚。”

“咚。”

“咚。”

木鱼响过三声,戛然而止。

和尚答:“启国,望北塔。”

纪宁又问:“此塔为谁而建?”

和尚答:“右相,纪世安。”

轰——

纪宁浑身一颤,登觉悚然。

他睁大眼睛看向和尚面前的塔碑,上面赫然写着他的名字——“纪宁,字世安,薨于元瑞四年。”

周身的汗毛在一瞬间竖起,他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见的一切。

他不是还没死吗?

这塔这碑文都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梦吗?

还未等他想明白眼前的一切,方才阳光正好的天空忽然乌云密布,顷刻间,大雪倾盆。

雪花纷纷洒洒落在他的头上、肩上,触及他的肌肤时,他竟感受不到一丝凉意。

脚下,雪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埋到了他的脚脖。

他慌张撤退,与此同时,天色骤暗。

塔下的街道被无数光亮填满,这些光亮流动着,朝着同一个方向汇聚。

很快,四面八方的光亮聚在了塔下。

纪宁错愕地看着,发现那些光亮之下是数以万计的百姓。他们人人手提灯笼,或带着纸钱,或揣着祭品,或默声祈祷,或悲恸痛哭。

明明离得那么远,可纪宁还是将他们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无一例外的,每个人的姿态都如此虔诚。

他们在祭拜自己?

纪宁越发想不明白,这究竟是梦,还是……

“轰隆!”

天空划过一道闪电,场景更迭。

雪没了,光亮消失了,瓢泼大雨又开始了。

雨霹雳吧啦砸在地上,纪宁想要离开此处,但一转身,身后的和尚不知何时变成了……萧元君。

尽管只是背影,可这人的身影纪宁绝不会错认。

他没有出声,而是静静的,吃惊的,看着。

萧元君穿着一身漆黑的素衣,他应是站了很久,衣服已经全被雨水淋透。

他一动不动的,孤身一人站在那儿,整个人仿佛都笼着一层死气。

想至此处,纪宁心头猛跳。

他等了太久,萧元君都没动过一下。

心底恐慌让他忍不住开口,“陛下。”

“……”

“陛下?”

“……”

“陛下!”

“……”

第三声仍没有得到回复,内心的恐惧达到顶峰,纪宁阔步上前,指尖刚刚触碰到萧元君的肩头,脚下的塔轰然倒塌。

从百米高空坠落的瞬间,纪宁抓住了萧元君的手,他看见了他的脸,可也只是一瞬间,世界又变成了最初的黑暗。

“轰!!!”

惊雷炸耳,万岁殿内,帝王自龙榻上惊醒。

小跑进屋的海福跪地请罪,“雷声惊扰,还请陛下恕罪。”

薄薄的纱幔后,帝王按揉着额头,叹了口气,“无妨。替朕取药来。”

药?什么药?

海福不明所以,“陛下哪里不适?可要请太医?”

“怎么?”帝王的嗓音不同以往,听着有些低闷沙哑,他不悦道:“你是老糊涂了?朕平日吃的药都不记得。”

海福顿觉冤枉,陛下如今正值壮年,平日哪有什么需要服用的药?

他正欲请罪,却听帝王改口道:“罢了,扶朕起来。”

海福应了声“遵命”,忙碎步跑到龙榻前掀开纱帘。谁知帘子一掀,帝王的目光落到他的脸上后,竟久久不曾移开。

许久后,满目惊疑的帝王道出一句,“你怎么变了模样?”

第32章 嘉奖全军

纪府别院,从梦魇中挣脱的纪宁猝然睁眼,惊醒了趴在床边守夜的阿醉。

阿醉睡眼朦胧,尚未回过神,就看见床上昏睡了几天的人直愣愣盯着床顶,神色异常。

“主子?”被他的神态吓了一跳,阿醉轻推了人一把。

纪宁眨眨眼,看上去仍有些半梦半醒,“阿醉。我,做了一个梦。”

阿醉好奇,“什么梦把主子吓成这样?”

“你可听说过,望北塔?

“……”

阿醉一愣,摇头,“不,没听过。”

他安抚道:“主子,只是一个梦,用不着上心,别多想。”

“不。”纪宁咽了口唾沫,呢喃道:“那梦,很真实。那座塔很高,塔上供奉的是我的牌位,塔里有个小和尚,他告诉我这叫‘望北塔’。”

梦里的场景似重新浮现在眼前,他越说越激动,“我看到好多人来祭拜我,还看见了萧,看见了陛下。阿醉,你真的没听过吗?”

阿醉低头帮他掖被角,“都说了是梦,主子你的当务之急是好好养着,别为了这莫须有的东西折损自己。”

说着,他转身去茶台前倒水。

见此,纪宁被迫止住继续追问的念头。

可他依旧忍不住回溯那场梦,毕竟那实在太真实,真实到他现在都心有余悸。

大殿外,下了朝的赵禄生被海福叫住。

“赵大人等等!”

海福气喘吁吁跑到人跟前,行了一礼道:“赵大人现在可有空闲?奴有要事禀告。”

赵禄生当他是有什么私事,未轻易应答,“公公有事不应该向陛下禀告吗?”

海福急得跺脚,一只手遮着嘴道:“嘿哟,大人欸,这‘要事’就是关于陛下的。”

话至于此,赵禄生明了。他拉着人寻了处避人的地方,“公公请讲。”

海福也是没了办法,如今纪宁被禁足,能靠得住的只有赵禄生。

他心惊胆战道:“大人不知,两天前的夜里陛下自梦中惊醒,也不知是做了什么梦,醒后陛下就举止异常,拉着老奴问了许多、许多奇怪的问题。”

赵禄生拧眉,“陛下都问了些什么?”

海福语速急促,“陛下先是问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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