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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时,南下查案将他的身子磋磨得不像样子,他如何能带兵?
心知此程大抵有去无回,临行前他安排好了府中所有人的去处,打点好了能打点的一切。
却没想到,出征前夜,萧元君来寻他。
曾经总是冷言冷语,对他疾言厉色的帝王,那夜沉寂得不像话,也忧愁得不像话。
帝王的双眼每每望向他,都有一层厚重的惆怅。
月亮西沉,纪宁轻言提醒,“陛下该回了。”
萧元君眸光一颤,骤然直视他,“纪宁。”
他脸上的惆怅化为令人心惊的不舍,“答应我,带着将士们平安归来。我……”
他死死抿着唇,双手垂在身侧紧紧攥拳,行为如此克制,眼神却似要将人深深揽入怀。
纪宁看着不说话的他,心中忐忑。
我什么呢?
我等着你?
我希望你能做到?
还是……
萧元君一字一句,无比坚定,“我需要你。”
“我需要你。”他重复轻喃,声音已然哽咽,“能答应我吗?”
鬼使神差的,纪宁分明清楚自己做不到,可他还是答应了。
“臣,答应陛下,一定平安归来。”
他清楚自己做不到,但更清楚自己不想走后,还让这人经受不安。
第41章 受伤
昨夜回府回得稍晚,纪宁难得睡到日上三竿。他醒来时,阿醉正恹恹地趴在桌子上,一个接一个地打哈欠。
昨晚阿醉与听雨楼的人玩得过于尽兴,喝了几杯酒,回来得比纪宁还晚。
纪宁掀了被子,下床穿鞋,“阿醉,回去再睡会儿。”
阿醉骤然清醒,摇摇头,抻着懒腰朝他走来,“主子昨晚和谁出去了?我听兰努尔说,有人来找你。”
昨夜的烟火浮现眼前,纪宁忽而出了神。
阿醉双手抱臂晃到他眼前,见状狐疑道:“主子,你……不会约了谁家姑娘吧?”
纪宁斜他一眼,“胡说。”
随即,他取来衣架上的衣服一一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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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醉努努嘴,往外瞧了眼天色,“眼瞅着该用午膳了,主子想吃什么?”
纪宁系衣带的手不由放缓,想起昨夜萧元君说今日还会再来,他思忖片刻,吩咐道:“你去备些食材,今日我们包饺子。”
“哈?”阿醉吃惊道:“主子还有这雅兴?若想吃,我去外面买现成的,何必累着自己?”
“自己做的总归放心些。”纪宁催道:“快去罢,记得多备上几样馅料。”
若萧元君要来,总不能让他吃些粗茶淡饭。
阿醉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他家主子从前可没这样嘴刁过,一向不讲究吃穿用度,如今怎么还挑上了?
嘀咕归嘀咕,阿醉办事的速度向来快。
出门半个时辰,再回来时,他提着两竹篮的东西进的门。
他将东西摆上桌,“我让厨娘调好了馅儿,荤的素的都有。”
说着,他抽出擀面杖,“咱们开始?”
纪宁朝院门看了一眼,“再等等。”
阿醉眉峰皱出一条褶,“等?等什么?”
纪宁自是不能说实话,他又往外看了眼,迟迟不见门口有动静。踌躇半晌,他无奈道:“算了,开始吧。”
阿醉饿得前胸贴后背,一听纪宁允许了,二话不说撩起袖子开始擀面片。
他三两下擀出皮,又大刀阔斧地开始包。因他饿得实在心急,包出的饺子个个歪瓜裂枣。
看着篦帘上东倒西歪的饺子,纪宁不忍直视,“阿醉。”
阿醉抬头,就听他道:“稍微包得精细些。”
阿醉懵了,他看向纪宁手上的饺子,一个一个连褶儿都是均匀的。
想起冬至节时,这人包饺子还惨不忍睹,如今怎么变了样儿?
这下,阿醉终于觉出了异样。
又是多备几样馅料,又是等一等,还将饺子包得如此精致。
他碎步挪到纪宁旁侧,小声道:“主子,你确定没有在等谁来?”
纪宁目光躲了躲,矢口否认,“没有。”
阿醉轻哼,显然不信。
他展开面皮,慢悠悠往里填馅,眼睛时不时看向院门,心道今日定要蹲到那个叫他主子一反常态的人。
饺子包了整百个,包好后,阿醉有意问了一嘴,“主子,现在煮还是等一等再煮?”
纪宁知他在试探,从容道:“现在煮。”
这就不等了?
阿醉顿觉失落,他端着饺子等了一会儿,看纪宁确实没有要改变主意的意思,便端起两篦帘的饺子往小厨房去。
谁知前脚出房门,后脚院门被人叩响。
阿醉登时来了精神,转身就要回屋放下饺子去开门,然而他刚一转身,纪宁就从他眼前径直掠过。
“我去开门。”一句话的功夫,人已经走到了院中央。
阿醉看着那人走到门口,而后刻意停下来喘了口气才拉开门闩,脸上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院门敞开,映入眼帘的人是……李管家。
纪宁怔怔盯着人,眼中闪过瞬息的失落。不过他迅速调整了神色,若无其事道:“何事?”
李管家奉上一封请帖,“这是赵大人命人送来的,邀大人明日赴宴。”
纪宁等了一会儿,见李管家别无他话,接了帖子便问:“李叔吃饺子吗?”
李管家觑一眼日头,不好意思道:“不了,已经过了午饭时辰,我吃过了。倒是大人,赶紧用膳吧。”
纪宁点一点头,拿着帖子反手关上门。踩着积雪往屋内去,他长舒一口气。
想来,昨夜萧元君的那句“明日再来”,应是一句戏言。
不来也好,纪宁想,不来,他和阿醉还能吃得自在些。
屋檐下,阿醉瞧着神色分外黯淡的人,顿感不安。
隔日,因要去赵府赴宴,免不得要和朝中同僚打照面,阿醉特地为纪宁挑了件藏青色的新锦袍换上。
主仆二人收拾完,带上贺礼,坐车前去赵府。
赵府同纪府相隔不远,因此二人到的时候,宴席还未开始,零零散散的宾客都在府中自由活动。
入了府,阿醉带着贺礼去登记礼簿,纪宁则独自前往正厅拜见主家。
甫一进大厅,他便看见赵禄生朝自己走来,说着违和的恭维话语,“纪大人赏脸赴宴,当真令寒舍蓬荜生辉。”
纪宁亦是假模假样的客套,“赵大人设宴,岂有不来的道理?”
二人撑着面子寒暄两句,赵禄生便去招呼其它来宾,纪宁也乐得清闲,转头进了院子,找了处凉亭坐着,散散闷气。
不知是昨日吃了荤腥还是如何,他自今早醒来就觉得胸中有团恶气,哽得他浑身上下不舒坦。
吹了会儿凉风,这种症状仍不得纾解,想起常备的药物都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