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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到做到。

想起入宫,他问:“你对林嚯又了解多少?”

眼下什么事都坦白了,阿醉自然不用再隐瞒,他答:“林嚯是前世第一届科举的武状元,后来北狄又有几次小规模进犯,都是他带兵平息。再之后,陛下就命他掌管定北军,长期镇守北疆。”

原是后起之秀,怪不得萧元君让其随淮兰花赴疆。

若林嚯能早些熟悉北疆局势,确实极有可能帮助淮兰花和纪全安度过难关。

萧元君的用心良苦,纪宁此刻才彻底读明白。

前世孤立无援的局面下他都不怕,重来一次,有人愿意与他同行,他又为何要怕?

他道:“阿醉,安排一下,明日我进宫一趟。”

阿醉知他是拿定了主意,忙不迭应道,“是!”

隔日,纪宁收拾妥帖,便由阿醉陪同入宫。

谁知马车临出大门,却被淮兰花截住。

她穿着一身正经朝服,两脚跨进车门笑呵呵道:“正好我有事进宫,省的骑马了。”

纪宁让出主位,好奇道:“伯母入宫什么事?”

她浓眉一挑,“好事。”

她这一句神秘莫测的“好事”,让纪宁惴惴不安了一路。

因为过了早朝的时辰,又未提前通报,二人的马车停在宫门,便只能走路入宫。

好在淮兰花今日心情大好,路上滔滔不绝聊了许多,纪宁陪着聊了一会儿,抬眼就到了殿门外。

远远的,门口的太监来迎二人。

纪宁刚要开口求见圣上,淮兰花抢先道:“世安,那啥,你先等等,伯母先进去。”

纪宁越发觉得古怪,“我不能同伯母一同入内吗?”

淮兰花摆摆手,“这可不行,我就同陛下说几句话,你不方便听。”

说罢,她拽着小太监的手,先一步进了殿。

纪宁没法,只好立在殿外等她。

此时已近巳时,再有一个时辰就是正午,他站着等了一刻钟,正值殿外的御前卫换班。

成列的侍卫从身侧经过,他从中瞧见了侯远庭。

自前不久那件事后,他有段时间没有听到侯远庭的消息。唯一一次是阿醉回来告诉他,说萧元君罚侯远庭蹲了五日大牢,降他为三等御前卫。

纪宁与他关系不佳,本不想有过多交集,可此时他站在殿外,就算再不想引人注目,也有不少人看见他。

于是很快,队列中的侯远庭发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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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侯远庭同领队的头子打了声招呼,径直走到他面前。

“见过右相。”

许久不见,面前的青年少了几分从前的倨傲,多了些规训后的恭顺。

纪宁淡淡应道:“免礼。”

侯远庭直起腰身,目光上下扫视,待确认眼前人完好无损后,他立即卸掉恭顺的皮囊,冷嘲道:

“不是说大人重伤吗?这才几天就好了?”

纪宁早知他装不了太久,从容驳道:“我若不好,你现在连三等侍卫都当不上。”

被戳了痛处,侯远庭气得牙痒痒,“纪宁你卑鄙无耻!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陷害我。”

早些时候,他还为自己误伤纪宁一事心怀愧疚,那时他爹就说这是纪宁用的伎俩,为的就是挑拨侯家和圣上的关系。

当时他看纪宁卧床不醒,死活不相信,可如今,“卧床不醒”的人才几日就好端端站在了他面前,这叫他如何不信?

前世纪宁就觉得侯远庭空有武学,缺乏头脑。如今,他更是觉得这人蠢得出奇。

他问:“说我陷害你,难道那日是我让你动的手?”

一语中的,问得侯远庭登时无从辩驳。

纪宁懒得同他纠缠,但还是好心提醒一句,“侯远庭,你要有脑子,就该好好想清楚,你为什么恨我?或者说,你真的恨我吗?”

前世他和侯远庭针尖对麦芒,闹得最厉害的时候,侯远庭也不曾伤过他性命,甚至在他下狱时还帮过他。

所以他知道,侯远庭本性不是善恶不分之人,如今这样,不过是受人挑拨。

若不是念及前世这点恩惠,纪宁当真不愿多嘴,“你侯家和我纪家,均是世代忠烈,你与我,谁能瞧得上下三滥的手段?”

一语毕,侯远庭彻底没了声儿,甚至连多余的表情都一并隐去。

纪宁的确问住了他。

他恨纪宁吗?

他爹说要恨,他的族亲们说要恨。

他自己……他自己不知道该不该恨。

这些年侯贺做的那些腌臜事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和族亲们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当年若不是因为他非要随军巡逻,就不会在洪水漫灌时走散,被困废墟。

他大哥也不会在救完百姓后,拖着精疲力竭的身子去寻他。更不会在将他救出后因为脱力,被倒塌的石柱子砸中,废掉一条腿。

自那之后,威名赫赫的侯家大公子成了跛子,前程尽毁。

每日只能承蒙圣恩,混迹在文官队伍中,当个埋头书案的小官。即便如此,却还要背上仪仗家族荣光混吃等死的名头。

没人再记得他的功绩,最后连他自己也忘得一干二净。

人人都说是纪宁害死了侯贺,可侯远庭自己清楚,他的大哥早就死在当年那场洪水中。

所以,他真的恨纪宁吗?

或许是不恨,只是他不愿承认。

他抬头,想去寻纪宁的身影,却见那人已踏进殿门,没入在两扇朱红之后。

行至外殿时,纪宁同出来的淮兰花碰了个照面,后者抱着一卷明黄色的圣旨,眉眼遮不住的喜气洋洋。

纪宁拦着人,“伯母,这是什么?”

淮兰花还是卖关子,“等我离京的时候再告诉你。”

说罢,她意味深长地冲纪宁眨了眨眼,留下一句“我去门口等你”,潇洒离去。

她越是如此,纪宁越心急。

因此待他一见到萧元君,脱口而出先是询问,“陛下,伯母方才同你商议了什么?不会是求亲吧?”

萧元君见到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问得一头雾水,“什么求亲?”

他脸色一变:“你要求亲?”

见他如此,纪宁知道是虚惊一场。他后知后觉行了一礼,答:“臣看伯母抱着圣旨,误会了,陛下见谅。”

谈起那道圣旨,萧元君就哭笑不得,“淮将军确实是为你求的圣旨,只不过她叫我什么都不能说,只能等她亲自给你。”

这样一来,当真什么话都问不出来。

纪宁遗憾叹气,随即想起今日进宫的正事,他正色道:“臣今日,是来给陛下答复的。”

萧元君的眼睛瞬间亮了,他快步绕开桌案,“你说。”

纪宁目色坚定,一如当年:“臣想知道,陛下接下来的所有打算。”

第52章 归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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