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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先让人带他出去歇息一晚,明日再问?”
萧元君看着明显神志不清的人,尽管心急,还是点头应道:“可以。”
从牢中离开,回到房间时已是深夜。草草收拾了一番,纪宁和萧元君宽衣就寝。
躺在凉榻上,盯着屋顶的雕花,萧元君迟迟无法入睡,他脑子全是金阿瞒说的那句知道谁可以救纪宁。
虽不知对方说的是真是假,但如今好歹有了一线“可能”。
抓着这一线可能,萧元君转头看向窗外,只盼夜色快些褪去。
同一时刻,床上的纪宁同样难以入眠。
金阿瞒的话无疑是一线希望,但他不觉欣喜,反感忧心。
他实在害怕,万一这一次结果又不尽人意,他该如何宽慰萧元君的失落?
两处心事沉入夜里,泛起一圈无声的涟漪。
隔日午膳过后,醉颜带着金阿瞒前来受审。
再见面,金阿瞒已换了件干净衣裳。他一进门就垂着头,跪到了纪宁和萧元君面前。
他的面容还是稚童的模样,却多了许多与年纪不符的沧桑。他眼神恍惚,语气惶恐,“你们别杀我,我什么都说。”
昨夜没睡好,纪宁半饧着眼,看上去有些倦怠,他问:“你怕我们杀你,为什么还要帮南王?”
“我没有要帮他!”金阿瞒鼻头翕动,“我一开始是想将他劝降,好帮你,结果,他根本不听我的。”
“劝降南王来帮我?”纪宁反问,“你觉得我会相信?”
金阿瞒急道:“我真的没想害你!”
他手掌揪着衣摆,豁出去道:“你可能不会相信,但,我,我其实是重生回来的!”
屋内,万籁俱静,余下三人皆暗道了声“果真如此”。
见没人搭理自己,金阿瞒急忙解释,“我知道很多你们不知道的事。”
他看向纪宁,“我知道你会赢,所以想找你做靠山……”
他说得急,一股脑地将事情始末全都倒了出来。
原在前世,如密报所言,金阿瞒在北狄的确不受宠。
因生母身份卑微,他自出生起就被弃养在北狄皇宫,挂着一个皇子的名头,过得比下人还不如。
那年北狄派人来启国朝拜,他被作为弃子推了出来,后回到北狄,又被丢进了战场。
他自小无人教导,武功谋略样样不通,在战场上难有立足之地。他知道自己就算侥幸活了下去,回到北狄后也难有善终。
于是,他做了平生最大胆的事,假死脱身,一路南逃混进启国。
他掩盖身份,在启国大街上做了个乞讨儿,混迹了几年,期间便听说了许多同纪宁有关的事。
再后来他得以重生,有了前世的记忆,他一心想要改命。
他恨北狄,而北狄最终败在了纪宁的手下,于是他的第一个想法便想投诚纪宁。
在又一次出使北狄时,他努力留下好印象,带着情报去投诚。谁知纪宁戒备心重,压根不信他,不仅不信,还派了暗卫来监视他。
无法,他只能另谋出路,想着依靠前世记忆在北狄皇室里崭露头角。
可没人教过他树大招风,他几次成功引起北狄王注意后,被同胞忌惮,遭到多次陷害。
前有暗卫追杀,后有手足相残,他每日过得战战兢兢,遂再度假死脱身。
这一次,他还是选择潜逃进启国,只不过不是去京都,而是来了南地。按照他的想法,南地是南王的属地,是唯一能逃过纪宁的暗卫监视的地方,何况南王背景雄厚,是最合适的靠山。
打定主意,他一入南地就去找了萧恒,他前世听说过萧恒和纪宁的争斗,为了守住南王这个靠山,他将自己的经历悉数告之南王,希望他能够及时止损。
“一开始他不相信我是重生的,问我有什么证据。我,我……”说到此处,金阿瞒脸上多了心虚,他瞟着纪宁,支吾道:“我就把你重病的事跟他说了,让他去求证。”
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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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宁和萧元君恍然大悟,怪不得春宴那日,会忽然冒出一群不取性命的刺客。
“再往后呢?”萧元君沉声。
许是他的眼神实在冷厉,金阿瞒吓得抖了抖,磕巴道:“他信,信了我是重生的以后,就,就让我,把前世的事说了一遍。”
金阿瞒将前世自己听到的有关纪宁在南地如何查案,查到的线索有哪些,统统告之给了南王。
最后他劝南王回头是岸,还有活下来的机会。谁知南王善变,从他嘴中套走所有情报后,便将他打入大牢。
如此一来,倒和自己起初猜测的一样。纪宁心道。
事情到这一步,局势已经明了。
金阿瞒夹着哭腔,“我真的没想害你们,我知道你们忌惮我是北狄人,但我也恨那个地方,恨不得你们能让它消失。”
他说得情真意切,可不足以让纪宁为之动容。
或许,他的确对金阿瞒有误解,但这份误解永远消除不了他对北狄人的忌惮。
来龙去脉了解清楚,其中最重要的金阿瞒却没说。
萧元君问道:“你昨夜在牢中说的,都是真的?”
金阿瞒端详着他的神色,不答反问,“你们会杀我吗?”
萧元君直言,“这要取决于你的回答。”
“万一我告诉了你们,你们把我杀了怎么办?”
萧元君凝视了他片刻,起誓道:“朕以启国天子的身份起誓,若你说得那个人是真的,朕定会保你不死。”
吃过几堑,饶是金阿瞒再愚笨,如今也不会相信什么誓言。
“我不信,除非你们先带我回京都,等到了京都见到那人,我再说。”
萧元君面色沉了一沉,等了一夜等来这个答案,他自是不会满意。
他压着怒意道:“朕若要杀你,就算是回了京都也能动手,你要么信朕会保你性命,要么现在就去死。”
金阿瞒愕然呆住,好半天他哆嗦道:“你杀了我,就永远不会知道那人是谁。”
“砰!”话音落,萧元君拊案而起。
一旁纪宁忙伸手拦住他,“陛下。”
萧元君侧眸,缓缓敛住怒色,落回位置上。
安抚住了人,纪宁看向金阿瞒,他道:“金阿瞒,不妨告诉你,这个屋子里都是重生回来的人。”
又是一阵错愕涌上金阿瞒的脸颊,他瞠目结舌,“你们……”
纪宁续道:“我虽不信你,但论起来你我并无大仇,我不至于滥杀无辜。若你真能救我一命,凭着救命之恩,我也不会动你。”
一时间,金阿瞒的目光反复横扫在纪宁和萧元君之间。他信不过君王,但对纪宁总是有几分敬佩。
半晌,他跪直了身子,“我说。那个人……”
众人屏息。
金阿瞒道:“是个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