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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住他的手,澄澈的眼睛盛着眼泪,一眨不眨,怕破坏意境。
“还有,我对你从来就不是游刃有余。”
“那你是什么?”梁眷下意识夹紧双腿,顺着他的话追问,脚背绷的很直,拖鞋挂在脚尖摇摇欲坠。
陆鹤南撩开梁眷的发丝,轻柔地别到耳后,冰凉的指尖在不经意间掠过她的耳廓。
——“我是在装腔作势。”
我不会爱人,所以要装作游刃有余,不然要如何压下心中那股强烈的、不讲道理的、根深蒂固的不配得感?
你这么好,本不该被我拥有。
这个男人,为什么总是一本正经地讲情话?一点也不浪漫。虽然心里有泛起层层涟漪,但梁眷绝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承认,这是她第千万次对陆鹤南心动。
“乖,等你去港大读书了,我也每天陪你去上课,尽我所能地弥补你的遗憾。”陆鹤南闭上眼,虔诚地吻上梁眷的唇角。
“好不好?”
竹编摇椅“咯吱咯吱”作响,勾在脚尖上的拖鞋也终于“啪嗒”一声跌落在地上。
起风了,窗户关得并不严实。书案上那些等待陆鹤南批复的合同与文件,被和煦的微风强势掀起,一页一页飘落,像不该在炎炎夏日中盛开的雪花。
凌乱一地,湮灭成灰。
港洲的落日要比京州迟半小时,看着茶几上那封沐浴在黄昏下的录取通知书,梁眷抱膝坐在沙发上缩成一团,自嘲地勾起唇角,喃喃自语。
“骗子。”
说什么等到她被港大录取了,就陪她一起来港洲念书,弥补她的遗憾。
人在哪呢?根本就不会再出现在她的身边。她的遗憾没有被弥补,只会越变越多。
眼泪顺着眼角缓缓滚落,梁眷故作坚强地抬手用手背去擦。
她不再挣扎了,这次是命运的安排。
是命运要她留在港洲。
中晟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到连林应森都不敢轻易呼吸,他已经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抬头打量陆鹤南的脸色。
“怎么不说话?”乔振邦敲了敲桌子,示意陆鹤南回神,“你要是对这份结婚安排有什么异议,我们可以再商量——”
陆鹤南淡漠地扬了扬指尖,打断他:“时间上我没有任何异议。”
这话显然还留了一半,在座的乔氏一党默契地屏息凝神,齐刷刷抬起头,将注意力放在陆鹤南的后半句上。
“鉴于我大伯丧期未过,你们这些日子计划的其余安排,恕难从命。”
“还能有什么其余安排?”乔嘉泽嗤笑一声,不以为意,“不就是办个婚礼,再请媒体过来拍几张照片吗?”
陆鹤南撩起眼皮,没什么情绪地看了乔嘉泽一眼:“不办婚礼,不登报,这是我的底线,不然……”
“不然怎样?”刚刚上任中晟执行董事的乔振邦正春风得意,显然没将陆鹤南的这番威胁放在眼里。
陆鹤南轻笑,手掌摊开,两手空空:“不然我就算豁出性命,也要和你们鱼死网破。”
他已经没什么能失去的了。
这条命,老天若是想要取走,尽管来取。他就站在这里,等着走马灯亮起,回忆短暂人生的那一刻。
到了那时,他是不是就可以再见她一面?如果那样,他可以对死亡这件事满怀期待。
乔家的人走了,不欢而散的结束,会议室里又是一片死寂。
入职将近一年的于微已经成为陆鹤南的心腹之一,她轻手轻脚地走出去,合上玻璃门,站在通往会议室的必经之路上,将隐秘的空间留给陆鹤南和林应森。
中晟此时到处都是眼线,她要亲自守在这里才能放心。
会议室里,两个相视唯余静默的男人,没在商量什么惊天动地的权利博弈。
陆鹤南颓败地窝在沙发里,点燃烟盒中的最后一支烟,吁上一口,才意犹未尽地说:“应森,我快结婚了。”
“我知道。”林应森艰涩点头。
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他们借着为陆庭析守孝的理由辗转努力过,但乔家势大,又无可靠的继承人可以托付,联姻一事已经不容动摇。
“你知道什么?”陆鹤南垂眸掸了掸烟灰,不由得失笑。
我知道你很想她,很想不顾一切地飞奔到港洲去见她。林应森抿着唇,他不敢也不能说出口,只敢在心底小声答。
“应森,你说她一个人在港洲过得好吗?”
烟蒂顺着裤腿落在脚边,陆鹤南的口吻始终淡淡的,仿佛是在提及意见无足轻重的小事。
但只有此时与他面对面的林应森知道,陆鹤南的心只怕要撕裂了。
“你替我去一趟港洲,替我去看看她好不好?”陆鹤南抬起眼,看向林应森的眼睛灰暗无光,仿若走入无人的雪夜。
“拜托了。”
第195章 五年雪期(二)
陆家的人有一个算一个, 从陆雁南到陆鹤南,大概都是爱起来不要命的情种。
陆鹤南既然已经开口,用的又是乞求的口吻, 林应森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和余地。
飞机穿过万米高空之上的云层, 穿过京州夏日的蝉鸣,最终抵达阴雨连绵的港洲。
空乘人员在备飞时按照林应森往日的习惯,提前准备好最新一期的经济杂志, 体贴地放在他手边,可他今天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不知道为什么,无论是睁眼还是闭眼,他所能想到的只有陆鹤南藏在壹号公馆书房壁橱里的那封录取通知书。
京州电影学院的录取通知书。
【梁眷同学:
祝贺你已被录取为我校导演系专业硕士研究生, 请按照相关入学要求,在规定时间到我校报道。
注:无故逾期未报到者视为自愿放弃入学资格。】
林应森拿起录取通知书,草草扫了两眼,在看清上面的姓名后一脸讶然。
“梁眷的录取通知书怎么在你这?”
“我去电影学院亲自取的。”陆鹤南端着茶杯, 眼眸微垂, 没什么情绪。
林应森想也不想,径直问:“梁眷知道她被录取了吗?”
陆鹤南没说话,只抬眸深深沉沉地看了林应森一眼,看不出喜怒。
林应森立刻明白过来, 自己刚刚问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问题。陆鹤南若是有心相瞒,梁眷又怎么可能有机会知道?
可这样不公平。林应森本应坚硬的心划过一丝不忍。
“去电影学院读书可是梁眷一直心心念念的事, 你私自把录取通知书扣下来,也不怕她将来恨你?”
过去一年,梁眷为了考入电影学院付出了多大努力, 他们这些朋友也算是有目共睹。执念在实现前夕被心爱的人拦腰斩断,不可谓不令人唏嘘。
“将来恨我?我和她哪里还有什么将来?”陆鹤南自嘲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