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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疯子。”

他甚至在607号极度抗拒时,自顾自地念起枯燥的实验守则,念得607号太阳穴突突直跳,只想堵住他的嘴。

“家”和那个巨大的玻璃箱,构成了607号的世界。

实验是“无痛”的。每一次,他会被小心翼翼地送回那个恒温恒湿的透明牢笼。

研究员们如同虔诚的信徒,围在箱外,低声讨论着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眼神专注而狂热,确保他们珍贵的“物品”处于完美状态。

最顶级的营养液通过精细的管道注入,精神舒缓剂的气雾弥漫在箱内,一切都为了让他保持健康,迎接下一次消耗。

607号每次在里面,感觉自己像一件被精心保养的展品。

舒适?他毫无感觉。只有被全方位观察、被物化的麻木。玻璃隔绝了声音,只有外面模糊晃动的白色身影。

就是在这样的拉锯中,时间流逝。直到那天,陆临歧刚结束一次强度极高的精神实验,疲惫感深入骨髓。他被送回家,暂时躲过了玻璃箱。

回来以后,他蜷在沙发上,脸色苍白,额头一层薄汗。林远坐在旁边,没递水也没递毛巾,只是盯着他手腕上的“607”标签。

“感觉怎么样?”林远问,声音没什么起伏。

607号闭着眼,懒得回答。感觉?被抽干的感觉。在那里,被消耗是常态。

林远突然伸出手指,不是安慰,而是撕开那个“607”的标签。他的指腹带着薄茧,捏得陆临歧皮肤有些疼。

“干什么。”607号睁开眼,声音虚弱而冷淡。

林远停下手。他看着607号空洞又无奈的眼睛,扯了下嘴角:

“607,不好听。”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笔,拿起他细白的手腕,在内侧写下:

“从此以后,你就叫这个——”

607号皱眉,没兴趣。

还有,他怎么不在自己手上写,笔尖戳的皮肉怪疼的。

“‘临歧’,”林远重复着,“听着像‘零七’,糊弄上面那些人够了。”他声音压低,带着点嘲讽,随即认真起来:“但‘临歧’的意思是,‘站在岔路口’。”

他直视着陆临歧:

“人这辈子会碰到很多岔路。左?右?进?退?顺?反?选哪条,结局可能天差地别,”林远的语气很沉,“这名字是提醒你,无论在哪,你有选择...”

有选择?陆临歧看着自己手臂上龙飞凤舞的字迹,抬头盯着林远,第一次在这男人脸上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一种清醒,甚至……反抗的暗示。

“陆临歧,”林远清晰地念出这三个字,“记住。这是你的名字,不是编号。”

第128章 不要随意做抚慰犬

起名后不久, 陆临岐的身体便爆发了严重的排异反应。那段日子,他虚弱得每天清醒不足两小时,好不容易养出点圆润的脸颊迅速凹陷下去, 偶尔从混沌中转醒, 视线内是熟悉的天花板, 和胳膊上血管传来的营养针的冷意。

这种连身体都掌控不了的无力感, 像钝刀子割肉。又一次被高烧灼醒时, 陆临岐终于忍不住, 泪水无声地滑落。

他下巴尖细得可怜, 眼泪在那张小脸上汇聚成溪流, 不断滚落。林远难得安静下来, 没有喋喋不休, 只是伸出手, 沉默地接住那滚烫的泪滴。

陆临岐看得出这个神经病是想安慰他。

可林远那张和善皮囊下, 是刻进骨子里的刻薄与冷漠, 搜肠刮肚也说不出半句真正能熨帖人心的话。

想到这点,陆临岐的委屈和愤懑瞬间决堤,眼泪落得更凶了,他越看林远那张脸越气, 最后几乎是边哭边用那双浸满水光的眼睛狠狠瞪着对方。

“你眼睛大了不起,装得下这么多眼泪。”

果然, 林远那张嘴又开始了。

“小七,你红着眼睛的样子好像兔子。”

陆临岐气得用没扎针的手一把扯过被子蒙住头。缺氧加上恸哭耗尽了本就微弱的体力——他竟然就这样蒙着头,晕了过去。

林远等了片刻, 轻轻掀开被子。陆临岐的小脸憋得通红,即使在昏睡中,胸口仍会因残留的哽咽而剧烈起伏一下。

“呵...”林远对着空寂的房间扯了扯嘴角, 笑意未达眼底,“早说了我们俩八字不合。”

他拿出摄像机,把病床上的一幕拍了下来,脸上的表情逐渐淡去。

林远当初接到这个任务时,很是抵触:

“你们疯了吧?拿我当抚慰犬呢?”

“他还小,需要一个感情‘锚点’,不然在高强度的实验下,很大概率会失去求生意志...”

“我知道,但为什么是我?”林远打断对面的话,“我不喜欢小孩。”

“他不一样。”谢厌把手放在单向玻璃上,从这里他们能清楚地看见607号,而他只能看见白茫茫的墙壁。

“他很聪明,甚至有点天生的高功能反社会...”

那不是跟你一样。林远在心里吐槽。

不过,谢厌那狂热的目光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最后他拿走了那个放着食物诱惑的托盘,走进实验室。

后来,事实证明,真的不要随便做“抚慰犬”。

林远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好像被那个孩子绊住了。仿佛脖子上套了根无形的链子,另一端紧紧系在陆临岐的手腕上。

那孩子的一举一动,都能轻易牵动他。如果说最初的刻薄犯贱,是出于对这个软硬不吃小鬼的不耐烦;那么后来,林远自己都没察觉,他已越来越像个……世俗意义上的“孩子奴”父亲。

【我想给他起个名字。】

【想多了,只是叫号码不方便亲近而已。】

【最近脾气变好?对了,那个策划案重做一下。】

林远看着陆临岐呼吸渐渐平顺,替他掖好被角,悄声出门。

谢厌,那个从一开始就对小七抱有狂热兴趣的人,正等在走廊上。

“干什么?”

“看看你‘儿子’?”谢厌语带戏谑。

“滚蛋,”林远语气生硬,“他成年之前,你别想碰他一根手指头。”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烦躁地揉了揉眉心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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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你这样很像变.态吧?”

“不好意思,”谢厌没接茬,只是意味深长地瞥了眼林远的工牌,“我是带你来看个东西的。”

他领着林远来到一个更大的“玻璃房”前。

“你看,无菌,恒温,植绒草地毯……就等着你的小七住进来了。”谢厌的语气带着一种让人不适的兴奋。

“他已经很大了,需要隐私。”林远的声音沉了下去。

“林远,”谢厌收起玩笑,半是威胁地靠近,“你现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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