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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链的时候,程拙也在。

他颤颤地深呼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前面正在开车的程拙,低声说:“我为看海计划攒的钱,可能不够。”

程拙说:“没关系。”

没关系。

然后呢。

程拙在云桐花钱如流水,有几个子就花几个,陈绪思不觉得程拙身上能有多少钱,而这趟看海行程,显然是临时决定的。

那他们该怎么去,往哪里去?

陈绪思说:“这个车,是……”

程拙说:“程贵生的。”

陈绪思当然知道:“你把他……怎么样了么?”

程拙从后视镜里抬眼看他:“没怎么。”

陈绪思“嗯”了一声,去拿自己的书包的时候,眼睛不断瞥向了前面副驾驶座上放着的黑色旅行包。

眼神几番移动之间,竟然正好和程拙的对视上了。

陈绪思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不自觉想起房间里的事,有点畏惧程拙这样的眼神,喉咙也干得厉害。

程拙先带他来了县城,停车在路边,转身握住了陈绪思的一只手。很凉。陈绪思再抬眼,隔得近了,就又感觉没有那么可怕。

“不要担心,”程拙说,“不会缺钱,也没有怎么样,而且,你留了字条,会回来,不是抛下一切离家出走。”

这和当年程拙走的那条路是不一样的。

陈绪思相信程拙,点了点头。

只是,对此刻而言,一周后的世界都是茫然而遥远的。他们还在云桐,在即将崩溃的旧世界边缘,而只有上了路,才能安稳。

没空耽搁了,程拙对陈绪思说:“会先去南片区一趟,然后再出发。”

陈绪思起初想不明白他们还去南片区那么拥挤的地方干什么,是不是要找项老板借钱帮忙,或者前去寻找别的出路,他忧心忡忡,最后发现程拙居然是去卖车的。

对方当然也是项老板的朋友,见过程拙几次,很好说话。

程贵生的二手雪弗兰才开几年,虽然开得多,也旧,但算可以的了,车贩子老板当下收了车,转头从堆着一堆破铜烂铁般的车库里开了辆更破旧的车出来。

“车上了牌,几手都没人收了,但能开,里面也干净,”老板叼着烟,一双黑手又从兜里数了五千块钱给程拙,“你放心,你这车好出手,我会尽快处理的,保证来无影也去无踪。”

程拙道了谢,将东西全都放去“新车”里,然后揽着陈绪思,让他重新坐回车里。

老板一手叉腰笑着,目送他们离开,倒是多看了两眼那个穿着一套卡通印花睡衣的男孩子。

和程拙完全不同的类型,站在一起都能被程拙完全挡住,看着似乎身体不好,安安静静斯斯文文的,给人另一种感觉的不好接近。

但他很听程拙的,很乖顺似的,从始至终,无论上车下车,都要经程拙的手。

他们很快离开了。

离开云桐之前,程拙最后在路过的一条垃圾臭水沟旁短暂停下,将旅行包里的其他东西都拿出来,然后开门下了车。

陈绪思按下车窗,捂住鼻子,心口一震一震,看着程拙走过去,停都没多停留一秒钟,就将那只旅行包脱手扔了下去。

车外的风景很快变换成全新的模样,车里敞着车窗散了好一会儿气味,程拙往后看了一眼,才稍微关上车窗。

陈绪思冷不丁开口说道:“……好好的包,为什么要扔了。”

程拙这才笑了一声,说:“有钱,买就是了。”

“怎么,你怕我是在毁灭证据?作奸犯科,偷摸扒窃,还是杀人放火?”

陈绪思鼻音很重:“那你身上的血,怎么来的?”

程拙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凝神看路的同时,对陈绪思说:“如果是杀人,哪里只能有这么一点,这跟蚊子血差不多,对不对。”

也对。陈绪思眨了眨桃核似的眼皮,脑子还有点儿滞涩。

程拙说的都是实话。

程拙当时把程贵生绑着,找他要了车钥匙,但保险柜里的钱,一分没拿。桌上那捆钱,也没要,他拿着往程贵生胸口拍了拍,扔下,重新把程贵生的嘴给塞上,然后才走。

程贵生不敢报警,报警也没用,钱没丢,车被亲戚儿子拿走开两天,又怎么了?

在知道杨建明才是真逃犯的瞬间,他不会也不敢再和杨建明有半点联系,除非不怕引火烧身。

而刚好,杨建明的眼里只有钱。他在陈绪思打工的西餐厅楼下蹲过两次,原以为自己得让程拙出出血,逼一逼,才能达成目的。他其实不清楚陈绪思对于程拙来说意味着什么,只知道,程拙虽然做不了大好人,但绝不愿连累无辜背负人情血债。杨建明只是想不到,程拙的进展如此迅速。

手机嗡嗡嗡的震动声在他们前进的车里响起来。

程拙很快接了起来,但一声不吭。

陈绪思下意识屏住呼吸,快速往车外四处看,甚至回头盯着车后跟来的车辆,草木皆兵。

可他已经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只是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出门一趟,开启一段旅行,不是犯了什么罪,如果被抓到就要绑回去浸猪笼。何况,只是一个电话而已,起不了任何作用,程拙带他跑得快,他们已经离云桐越来越远。

紧接着再听,陈绪思愣了愣,才知道与自己无关。

“钱都在我这里,只有五十多万,”只是程拙的声音听着格外淡漠,透着股料峭寒意,“老头要是报警了,会被人盯上,我们不在云桐交易。”

杨建明在那头兴奋地喊道:“好,好啊,程哥,你果然不会失手。”

程拙嗤笑一声,说:“但钱得平分。我不可能再回云桐了,总不至于被你拉下水,却一分拿不到,杨总,没有这样的规矩。”

杨建明东躲西藏,同时在被别人催债,如今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很容易被冲昏头脑,哪怕原本还会怀疑,此刻听到程拙这话,更加彻底打消了疑虑,说:“程哥,当然,我这是实在没办法了。你看,现在你抢到了钱,程贵生也得倒大霉,我这是在帮你下决心,我们又是同路人了啊,还可以从头再来的,像以前一样。程哥,我们可以再谈,都能谈。”

“什么时候?”程拙单手开车,习惯性去拿烟。

杨建明说道:“嗯……不急,你现在在哪儿?”

程拙嘴里咬着烟,声音不清不楚:“南片区,需要去接你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冷不丁看了一眼正盯着自己的陈绪思。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脚步迅速移动的声音,嘈杂一片。

程拙皱眉把手机拿开了些,紧接着杨建明才气喘吁吁说:“不用……不用,操,有人接应我,我也得从这里撤了,先各自躲几天行吧,如果这几天我没有再联系你,我们就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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