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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直接复刻当时的路数。

一切还需从长计议。

……

折腾了整整一天,等回院之后,柳元洵已经累极了,要不是还要喝药,怕是连饭也不想吃。

待一切收拾妥当,他更是连话也来不及说,刚沾枕头就睡着了。

顾莲沼怕他奔波一日,半夜又发起病。替他输送完内力后,一夜不敢阖眼,时不时就要探探他颈侧的温度,就怕自己睡得沉了,没能及时觉察他的状况。

好在柳元洵只是累了,除了睡得沉些,并没有其它状况。

次日一早,柳元洵在庭院里歇了半日,又在附近逛了逛,听胡一点说了不少趣事。

可听着听着,他忽然意识到,论打听消息,胡一点其实是个很好用的人。

他是江南本地人,又是专业打听消息的人,且像他们这样的人,为了维护自己的地位,都有一个不容外人掺和的消息互通圈。

如果他想知道刘三究竟是谁,或许可以从胡一点身上下手。

思及此,柳元洵没了闲逛的兴致。

回了院落后,他让人在凉亭内支了几把椅子,又将即将离开的胡一点招了回来,亲手替他斟了壶茶。

胡一点不喜反惊,捧着瓷杯像是捧着断头饭,手腕抖得几乎快要将水晃出来了。

柳元洵靠向身后铺了褥子的椅背,悠悠道:“你别慌,我只是觉得无聊,想听你讲讲故事。”

胡一点松了口气,手也不抖了,气也不喘了,一脸谄媚道:“殿下想听什么故事?”

“随便讲讲吧,”柳元洵没有明指,“山水就算了,这得自己看,听人讲没什么意思。”

除了山水,便是人了。

胡一点一肚子故事,不怕柳元洵想听,就怕柳元洵不听,当即便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柳元洵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可在某个瞬间,他却捕捉到了一点东西。

一点,胡一点若有若无暗示的东西。

第115章

说讲人的故事,胡一点就是真的讲了一个人的生平。他挑了个柳元洵略有熟悉,且故事性比较强的人——京中御史,赵远红。

柳元洵起初没多在意,因为这个故事很普通,也与江南人士无关。

可当胡一点开始有节奏地喝茶,柳元洵就开始留神了。

胡一点喝茶的姿态极为讲究,一共五次,每次都只是轻抿一口,嘴唇堪堪沾水便离开,显然不是为了解渴。

直至讲完第一个故事,他才仰头将杯中水一饮而尽,随后倒扣杯口,开始讲第二个故事。

倒扣杯口与吃饭搁筷意义相同,都是不再继续用茶、用饭的意思。

可柳元洵却从中察觉到了更深层的意味。自对“刘三”产生猜测后,柳元洵便对身边人的一举一动格外留意。

他闭目后靠,表面上在聆听胡一点的故事,实则在脑海中不断复盘着关于“赵远红”的点点滴滴。

胡一点每喝一次茶,便映射着赵远红人生的一个重要阶段:第一次喝茶,讲的是赵远红为商的经历;第二次,是他弃商投官的转折;第三次,说他他诡才能辩,与外国使臣激烈交锋;第四次,说他获赏大院,接胞弟同住;第五次,则是他在朝事议政中,屡获先皇夸赞的事。

讲完后,胡一点饮尽最后一口茶,长叹一声,感慨道:“不过,那都是从前了,现在的赵大人,已经锋芒不在了。”

这五口茶,将赵远红的前半生切割成了五段故事。

第一段,是说赵远红是个绸缎商。

第二段,说他不做商人,改当官了。

第三段,说他曾与使臣舌战。

第四段,说他住在左院,胞弟住右院。

第五段,说他参朝议事的能力很出色。

绸缎是“布”。

当官从“政”。

使臣有“使”。

又说赵御史住“左”院。

结合上述四字,即便没有最后一段,也能得到答案。

合在一起,就是“布政使左参议”。

而那句“都是从前了”,似乎也在暗示着什么。

布政使麾下,设有左右参议与左右参政。右参议已经因为贪污而被抓了,左参议……柳元洵并无印象。

结合胡一点的暗示,难道说,这里指的是曾经的左参议?——十年前的左参议,一个可能已经死去的左参议。

“行了,不讲了。”柳元洵睁开眼睛,语气淡然,“我有些累了。”

胡一点识趣地闭上嘴,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可当两人目光交汇的瞬间,柳元洵竟奇异地发现,若遮住胡一点的下半张脸,那双略显圆润的眼睛里,竟没有一丝笑意。

……

待胡一点离去,就开始摆午膳了。

柳元洵坐在桌边,心里还想着方才的事情。直到顾莲沼碰了碰他的胳膊,他才惊觉面前的盘子里,已堆起一小堆精心拆解好的无刺鱼肉。

顾莲沼将筷子递到他手中,道:“淩晴说你喜欢吃,我也特意问过王太医了,他说这鱼温热滋补,你要是爱吃,多吃些无妨。”

银鱼味美肉嫩,口感清淡,入口几乎毫无负担。柳元洵夹起鱼肉送入口中,再看顾莲沼,倒是有些新奇,“吃饭的时候,你竟还能顾得上我?”

在他的印象里,顾莲沼向来对食物十分专注,如今能做出挑鱼刺这样的细致活,倒是十分出乎他意料。

顾莲沼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目光从柳元洵的眼眸缓缓下移,落到他的唇瓣上,意味深长道:“喂饱你是为了献殷勤,而献殷勤……自然是有图谋。”

这句“喂饱你”明明是很正常的话,可从顾莲沼口中说出,就是有种下I流的不正经。柳元洵很想翻白眼,又觉得有失风度,索性不再理会,低头专注吃鱼。

银箸夹起雪白的鱼肉,花瓣般的唇微微张开,咀嚼时轻抿,左腮随之微动。这鲜嫩的鱼肉显然很对胃口,他眉眼间不自觉地流露出满足,眼睛也轻轻眯起,十分可爱。

顾莲沼轻笑出声,无限爱怜,“这么爱吃鱼,上辈子是狸奴吗?”

柳元洵咽下鱼肉,也跟着笑了:“要真是,那也挺好的。”

待他吃完盘中鱼肉,鱼肚子上最鲜嫩的部分已被挑拣干净了。见柳元洵不再动筷,顾莲沼才将剩下的大半条鱼一扫而空。

饭后,顾莲沼说道:“你若真爱吃,下次给你汆鱼肉丸子,没刺,做小些,一口一个,想吃了随时煮一碗,当宵夜也不错。”

一提做饭,柳元洵便想起船上那场大火,语气中满是惋惜:“淩晴的马车和你做的豆包,都没了。”

顾莲沼牵住他,将他往床边带,“马车和豆包都能再做,只要你人平安就好。”

柳元洵以为他将自己带到床边是要自己睡觉,便道:“我不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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