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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你跟这和尚在此洞房成亲?”

周遭凶徒笑成一片。

若不是大刀当前,和尚们差点要喊荒唐,这可是佛寺净地,怎可成亲!

县主则死死藏住自己,不肯露面。

沈幼漓越听越不对劲儿,寻仇讲究一个利落干净,更何况眼前漠林老将,行事更该果断,这么拖拖拉拉半天,到底在图谋什么?

在众人哄笑之际,妙觉并未羞恼,而是将这伙人的来历娓娓道来:

“漠林牙军曾是西川节度使手下据守漠林的牙军,十六年前雍都失陷,漠林牙军为护送先帝归京,力破曾貘叛军追击,可九年前,西川节度使病逝,漠林牙军拥立张雁林为继任西川节度使,雍都反而提了西川道官员春魏朴,

新节度使看来和漠林牙军很不对付,同年边军又反,这次漠林牙军却助纣为虐,沦落为匪,后叛乱平定,郑王奉令剿灭,在漠林一役大胜,自此军功彪炳,肩挑两路节度使……

漠林牙军在那一战中被打得只剩残军,眼下又为捉拿县主死了十余部众,可郑王几个儿子正值壮年,女儿更是不少,拿了县主,于郑王而言不痛不痒,不知施主如何笃定郑王冒险露面,以命易命?”

头领额角青筋暴跳,他往前走了一步,想说自己先头只说要县主,可没存引郑王现身的意思。

可周遭是对郑王恨之入骨的兄弟们,这话若解释出来,显得他软弱怕事,威信大煞。

他良久不说话,颧骨攒向微眯的三角眼,堂中连呼吸声也没有,只剩二人对视。

嗅到其中的复杂内情,沈幼漓视线在二人之间来回。

“接下来的话,施主还要贫僧说完吗?”妙觉问道。

手下迟疑,但还是大着胆子劝:“老大,杀了他吧。”

头领阴狠神情一扫,笑道:“你们和尚不是度人向善吗,正好我今日有兴趣听你讲经——”

说着挥刀把香炉的插的香斩去一半,“这儿有半炷香的时间,只要能讲得我放下屠刀,我自然离去,要是不行,我就杀光满殿的人,如何?”

此句一出,没人看得明白。

不是要杀人吗,怎么又要讲经?

不过也算看到了一线生机,满屋人质们将期盼的视线投向妙觉,盼他舌生莲花,真能度化恶徒。

殿中安静了许多,护卫死尽,凶徒们将刀拄地,看好戏一样,瞅着这吃素的和尚到底要怎么救县主。

僧人肩上无形被压下重担。

妙觉禅师还没有回应,沈幼漓先来了兴趣。

她也好奇,这佛法究竟能不能将人感化。

妙觉低念一声佛号。

不须费力思索,“善念能破恶业”“悔改不分早晚”“以善止恶,而非以暴制暴”……

他似心藏三千天地,潺潺而出,凡经书所训,佛偈所言,劝人向善之语无一遗漏。

僧人音色泠泠松籁,枯燥的经文也能吸引人听进去,比圆智住持说得更引人入胜,洗濯杂念。

众香客心想:往日为何不是由妙觉禅师来讲经呢?

唯独沈幼漓不作此想。

别人或许发现不了,她却看到,和尚尾指在无意识捻动佛珠,只是动作细微,难被人发觉。

此人即使口若悬河,心思也已不在此间。

和尚根本未将劝匪首向善之事放在心上,在打什么主意呢?

正猜测着,那原是低垂的眼睛骤然抬起,直直看向这边。

沈幼漓心惊一瞬,忙将不着边际的神思扯回。

正待细看,那双鸦睫似乎又一直低垂着。

好像是她的错觉。

沈幼漓按住心跳,看向别处去。

第4章

讲经台上,香将燃尽,僧人还在讲着,可惜的是,那受点拨的杀人魔头哪有半分“悔改”之色,再精深的佛法于此刻都格外苍白无力。

不知是慌张是害怕,僧人讲着讲着就讲串了:“譬如暗中宝,无灯不可见;佛法无人说,虽慧莫能了,生死不过表象,善因能得善果……[1]”

这俨然不是该跟凶徒讲的经,反而像是宽慰自己,又或安慰堂中和他一样待宰的“羊羔”,教他们看淡生死,积德行善之人必不会被上天辜负。

“阿弥陀佛。”圆智住持念了一声佛号,妙觉已经尽力,就算今日身死,也是缘法到了。

众人神情绝望。

"生死涅槃,同于空花。[2]"妙觉还是说着,不紧不慢。

凶徒们大笑声在经堂回响,香客绝望,火星子在香骨上明灭。

“时辰差不多咯。”头领含笑。

县主神情绝望。

僧人不见急色:“贫僧还有最后一讲,若施主依从,必能断绝杀戮心肠。”

“你不会想让我自戕吧?”

“自然不是。”

“那说来听听。”

妙觉自袖中取出一丸丹药,道:“此丹名为‘结善果’,方才所言向善之道不过积累,此丹则为点化之用,施主只要吃下,心中自有佛性,绝不会再执迷屠戮。”

他将丹药递过去。

……

满室的静默来得突然,而后响起零星的几声笑,显得更为讽刺。

“噗——”

沈幼漓捂住嘴,周氏和洛明香面面相觑。

头领也愣住,随即恼羞成怒,举起大刀:“你敢戏弄老子!”

“施主不信?”

头领见他还要忽悠,更加目露凶相,身旁瘦长脸的军师开口:“老大,这药必定有毒!吃了反受他要挟!”

“废话!老子自己看不出来?”

妙觉摇头:“此药无毒,不过是寺中无垢泉和几味药草提炼的药引,只要施主吃下,贫僧不止交出县主,还会保你取下郑王的项上人头。”

他还在说杀郑王之事。

此刻的妙觉不像和尚,反像赌场上的赌徒,不断加码,只为逼对手上赌桌。

答他的还是那把贴面的大刀,头领睥睨道:“我听闻出家人不打诳语,这种疯话你也说得出来,当老子三岁小孩?”

“并非疯话,若施主吃了这药还想杀人,是贫僧修行不够,若不能为施主办到,自甘下地狱,若施主吃下之后不想杀人了,那就是贫僧经文起效,还请施主速速离去。”

香已燃尽,星火黯淡。

难题被妙觉抛了回去。

可惜,眼前危局不是诡辩就能逃脱,这里谁掌刀,谁话事。

“老子只听你讲经,可没说要吃什么老鼠屎!你既然讲不消老子的杀心,就乖乖受死!”

头领的大刀就此该挥下。

然而纹丝未动。

妙觉扣住刀刃:“贫僧此举是为漠林牙军报仇,施主反急于让漠林分崩瓦解,这是为何?”

“你什么意思?”

没人看到头领瞳孔细微的震颤,不是因为僧人的话,他也不愿再给僧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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