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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沉默地只是听着那些天家腌臜,有些触目惊心。

这反应亦在洛明瑢预料之中。

他是勘破了旧憾,却不意味着要全然摒弃,恰如此刻,可以同沈娘子说说。

洛明瑢早察觉到,在知道他的身世之后,沈娘子对他容忍了许多,那份宽容不着痕迹,但他轻易就能察觉到。

沈娘子恨他是叛贼,又念他无路可走,定是天人交战,不知该拿他如何是好。

听闻女子最是心软,那就再多心疼他些好了。

洛明瑢文采本就斐然,此刻只拣苦处说,却当个旁人的故事在讲,不似刻意卖惨。

沈幼漓眼前好像出现了那个天真纯稚的孩子,他被无数人簇拥着,宠爱着长大,一转头所有人都不见了,他懵懂地站在空荡荡的原地,想去找阿娘,却被关进屋子里,被所有人遗忘,与老鼠一室。

小小年纪就明白了什么叫“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可沈幼漓不想心疼洛明瑢。

她该心疼自己,她心中痛楚,寻也寻不到一个人来说。

沈幼漓想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还没开口又记起来自己也曾强施于人,遂闭了嘴。

洛明瑢听到她吸鼻子的声音,将人扭过来。

沈幼漓却不肯与他对视,手挡着眼睛,但水痕在手背越擦越多,还被他强行将手拉下来,泪水糊得眼睫七倒八歪,形容格外狼狈。

丢死人了!

洛明瑢看不出她哪里狼狈,起初以为她心疼自己,既高兴又心酸,待拉下来一看,是在哭,也在瞪着他。

“怎么了?”他指腹抚弄那点眼泪。

沈幼漓推了他一把:“就你苦,就你一个人苦,全天下都欠你的!”

洛明瑢一下听明白:她这是想到自己身上去了。

“是了,贫僧不该自苦,沈娘子必然也经受过磨难,从前旧事你可曾与人说过?”

她侧头向别处:“没什么好说的。”

洛明瑢点头,心里话不是问出来的,该她自己甘愿同他说,他连沈娘子身份都靠猜,哪里有资格问。

沈娘子的心比身倔,他看得很明白。

“与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知晓,勾起沈娘子伤心事,是贫僧的不是。”

沈幼漓将脸扒拉干净,扭过脸不肯再理洛明瑢。

初夏还没有来,早蝉却已在窗外试探了几声,渐而拉长了声音,要把日头叫得更烈些。

洛明瑢道了一句:“万事该抓紧些。”

“什么?”

她重又倒回榻间,宽阔的脊背随覆而来,让人只瞧得见那偶尔搐动的玉白小腿,和搭在宽肩两侧的手,再无其他。

幸而后半日沈幼漓就得救了。

门被打开,洛家下人进来,佛堂后这一间小屋布置了起来。

沈幼漓这才明白洛明瑢那句“抓紧”是什么意思。

随着下人来回走动,两盏高高的红烛摆在靠墙大方桌上,下列着堆冒尖儿的红枣、花生、桂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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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棂贴上了双喜剪纸,巧手嬷嬷用金粉描了边缘,梁间悬五色丝缕,还系了一把桃木小弓,洛明瑢画画的地方被收拾出来,摆上了大红的被子和床帐,只等今夜过后搬一张新床过来。

沈幼漓看着屋中一切变化,简单到称得上简陋的地方眨眼就成了红火喜庆的喜房,只觉得格外荒唐。

“大夫人知道这件事吗?”

洛明瑢点头:“知道。”

府里没什么事能逃过她的耳朵。

沈幼漓更加烦躁,下人进出的工夫,她想出门去透口气,洛明瑢还阴魂不散要跟上来。

她转身将人一推:“我就站一会儿,走不掉!”

高大的身躯撞在桌案上,沈幼漓没想到这么一推就能把人推倒。

他大概是午憩还没睡清醒吧。

沈幼漓才迈过门槛,背后传来咳嗽了两声,随即是下人惊问:“郎君这是怎么了?”

她转身看去,就见洛明瑢撑着桌案,躬身掩住唇,而他脚下是一摊血。

洛明瑢又流血了?

她不就是……轻轻推了他一下嘛?

看着那一摊血,明明这屋中那么多红色的东西,只有这一摊血,让她心神不宁,前天晚上,也是这样的血……

洛明瑢对她的反应只疑惑了一瞬,扯布将血迹盖去,“只是一点血而已,别怕……”

“你怎么了?”

洛明瑢擦掉唇边的血迹,“没事,先前被你磕到了嘴唇,还未好全,方才不慎又自己咬了一下。”

前夜她撞到的是洛明瑢的嘴吗?

算了,沈幼漓不愿仔细回想那晚,也不关心到底撞到他鼻子还是嘴。

布置好屋子,天已经黑了下来,所有人退出去,门又重新上锁。

沈幼漓睡回榻上,她只想养足精神,以待明日。

一个大大的哈欠打过,她自言自语:“好,一切留待明日再说吧。”

榻下有窸窣收拾东西的声音,沈幼漓闭上了眼睛,脑子里想着明天该怎么逃走,有没有机会带上釉儿走……

洛明瑢也上了榻,沈幼漓没管他,任他从身后将自己环抱住,胸膛贴近背脊。

夜很深了,二人呼吸渐渐趋于一致,慢慢睡了过去。

第45章

第二日天还未亮,屋中影影绰绰一条人影起身,走动无声,将净室的门打开又关上。

沈幼漓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青帐被挽起,洛明瑢坐到床沿,二人体型差得有点远,沈幼漓看着山峦俯身,低到与她持平,带着清洌的水汽。

“沈娘子,该起身了。”

“嗯……”

沈幼漓睁开眼睛,那一对龙凤红烛正好映入眼帘,紧接着才注意到靠得过近的洛明瑢。

真像,若是洛明瑢有点头发就更像了。

这念头浮现,她一下就不高兴起来,推开近处的人,哼出的鼻音满是不耐烦。

他抚着沈幼漓的脊背,“咱们今日要出门。”

“嗯嗯……”

沈幼漓是扯着洛明瑢袖子起身的。

可太困了,刚坐起来,她又靠着洛明瑢睡了过去。

洛明瑢赶着出门,又舍不得摇醒她,便将人抱去净室,亲力亲为给她收拾。

碎玉跳溅,清水洗过的面庞芙蓉一般,骨清神秀,洛明瑢用帕子将她脸上的水珠一点一点擦干净。

知道洛明瑢在给她洗脸,沈幼漓懒得睁开眼睛,但很自觉地张开了嘴,任柳枝做的牙刷在牙齿上下扫过,喝下他端过来的盐水,咕噜咕噜——吐掉。

帕子擦干净了嘴巴,紧接着贴上脸颊的是柔软微烫的唇。

洛明瑢又来了……

亲吻她的人很耐心,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味道,她微晃的脸被捧住,把下唇一点点含暖。

可这是一条蟒蛇,一旦将人缠上,就会慢慢绞紧。

他吻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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