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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动,突然抬眼看向傅行州,眼睛里带着锐利与审视:“你不敢提他,半个字都不敢提。那我来问,你到底为什么没把他带回来?”

傅行州深吸了一口气,把脸埋在双手间,从下往上用力地揉搓过去:“……我没有用。”

林泓看着他,忽然古怪的一笑:“原来不止我一个人会被他折磨成这个样子。好了,那我没什么可问的了。总督大人,告辞。”

“林文境,”傅行州仍维持着那个躬身的姿势,声音的尾调轻微地发着抖,“有件事情我想问问你,他当年和寒大人闹僵,是为什么?”

林府内素净而严谨。林泓入仕后便自己住,将一座四进院落安置的井井有条。两人从廊下穿过,下人便靠在旁侧屏气凝神,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领在前面,匆匆而过,披风扫起阶沿上的新雪,洒在身后。

小花厅里的地龙入了冬便一直烧着,暖烘烘的,此时大雪初霁,夜里尤其寒冷,玻璃上凝出一层白色的水汽。

桌上的晚膳谁也没有动,旁边已经放了三只空酒壶。林泓自己喝了两盅,又把酒壶放到傅行州面前,问道:“你不喝?”

傅行州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林大人,一醉解不了千愁,明日还要进宫议事。”

“少教训我,你被他气的吃不了喝不下,真是比我还可怜。”林泓伸手把酒壶捞回来,换了大杯想要给自己倒满,但没几滴便倒空了。

他叹了口气,往旁边随手一搁,把手里的小半杯喝光了,这才看向傅行州。

“这件事我倒是从毓琅那里知道的,”林泓提起故人,顿了一下,“之前在许州的时候,他来凛川的病榻前闹。说国公府获罪是因为一封秘折,这折子是凛川让寒大人写的。”

傅行州皱眉问:“你信吗?”

林泓捻着酒杯,脸色微微发红,眉目之间多了点散漫:“怎么说呢,凛川做了什么我不知道,但要是说寒大人写了那封秘折,我觉得不完全是假话。黎鸿渐刚才说的那些有的没的,一半是临死之前在发癔症,但是寒大人最后和衡国公闹得不睦,这倒是实话。”

“为什么?”

林泓起身,从小架子上又拿了一壶新酒,给自己满上,又喝光了,叹了口气说:“寒大人去幽州打通粮道的时候,遭到了当地很强烈的抵抗,最后没有办法,把粮道改去了彬州和许州。但是刚改道的那一年,朝中有人阻挠,北关遭遇断粮,你哥哥险些在雪原被困到死。你知道后来到那十车救济粮,是从哪儿来的吗?”

傅行州道:“不是疏通了粮道,加急运过来的吗?”

林泓苦笑着摇了摇头:“哪儿有那么简单,如果一时就能疏通,何苦之前会困那么久?寒大人暗地里查出来,阻挠粮道的其中一个人,是幽州当地的豪绅。他便借着北关巡视的名义,去幽州找了个罪名把这豪绅下狱,当场格杀。然后打开了他家的私库,掏空了所有的粮食,从小路运到了北关。”

傅行州愕然,问道:“大哥知道这件事吗?”

“当然知道,”林泓抬起眼睛看着他,“后来廷议的时候,他还在为寒大人说话请罪。但这件事闹到最后,最震怒的人不是皇上,是衡国公。他甚至要求将寒大人革职为民,驱逐出京,发配到北关去。”

“当年的朝堂之争远比现在要更冷酷,这一点你要明白。”林泓坐在灯影下有点似笑非笑的,又给自己倒酒,“寒大人出身平民,他和衡国公看待朝堂的观念不一样,而且是从一开始就不一样。国公爷是个仁厚的人,主张制约与平衡,而寒大人少年得意,做事情从来都是坚决果断,把谁都不放在眼里。这样的两个人,从一开始就注定无法共事。”

傅行州说:“事出有因,国公爷何至于要把人赶出朝堂?”

“这不是寒昙一个人的去留,而是朝廷要给幽州一个交代。”林泓道,“被杀掉的那个人叫陈松成。他的弟弟陈明琦,因为此事在当地一呼百应,如今成了最大的豪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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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偏锋

淡雅的桂花香从帷幔间飘进来。刚过午后,院子里很安静。

阳光将玻璃正中镶嵌的宝石花照得熠熠生光,又打在窗前厚重的明绢上,落到地板的时候只留下几分柔暖的意思。屋里的地龙烧的很旺,盖一条薄被便十分暖和,桂花香丝丝缕缕,里面又加了安神宁志的药材,很有利于休养。

阎止睁开酸涩的眼睛。陈伤未愈,他整个人昏昏沉沉,不知在这里住了多久。他偶尔醒来听到有人在床榻边交谈,见他睁眼便来上来给他换药喂药,朦朦胧胧之间,一天能有一两个时辰能清醒一会儿。

他心知已经到了幽州,见屋里四处布置的富丽非常,却不知是哪一家豪绅。

周围无人,阎止一时也去了困意,便歪着头朝屋里打量。这必是大富大贵之家,屏风上银丝掐边、满嵌螺钿,珊瑚树、白玉花、琉璃瓶都在架上随随便便地放着。架子中间摆着一座半人高的翡翠观音像,雕工精致细腻,通体是纯正艳丽的青色,怀里抱着稚嫩襁褓,正是一座送子观音。他与傅行州都不好古玩,对此了解不深,只知在京中也难得见这么好的。

他正想着,只听外屋有脚步声,有人拨开珍珠帘走了进来。裴应麟一身月白色长袍,头上没有加冠,松松地束在脑后,衬得眉目淡然,倒有几分少年人的洒脱意味。

他见阎止醒了,凑近些看了看道:“伤得这么重还能捡条命回来,世子殿下的运气可真是好啊。”

阎止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裴应麟起身退到屏风后面,让几名侍童上前给他倒水润口,再换了药,收拾了足足半柱香,才又反回来。他在床边搬了个圆凳坐下,直截了当地问:“你跟到许州来,到底想要干什么?”

阎止笑了笑,声音喑哑地说:“裴大人还是不要自欺欺人了,你和小灜氏费了这么大劲把我带到幽州来,却是想干什么?我现在失势又伤重,说两句话都费劲,还能图谋什么呢。”

裴应麟并没答话,不辨喜怒,却从床边摸出一根细细的铁链,拿在手里绕在指上,用力地往外拽了一把。这根铁链拷在阎止的左脚腕上,他第一次醒来的时候就知道了,只是他动不了半步,拷和不拷没有区别,所以便没有在意。

裴应麟伸手一拉,脚铐内侧突出细而锐的尖刺,扎进皮肉里立刻倒钩着挂住,只要人稍有动弹,或即便是静坐不动,也能时刻牵扯出剧痛。

阎止脸色骤然转白,身上疼出一身冷汗,嘴唇咬得苍白,强迫着自己不发出一点声音。

裴应麟将铁链在手腕上又绕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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