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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师父,多加小心,务必提防着瑞王。”
将人送走,林泓也告辞离去,回幽州去接管流民安置的事情。傅行川回了院,却见门外停着辆小车,素白车幔,上面绣着精巧雅致的花纹,后头的车夫正在往下安置包袱。
他心中微微一动,举步向马车走过去,只见车帘一掀,有侍女打着帘子,谢道莹弯腰从中走出来。她身上披着厚重的白狐裘,被风轻轻地吹起来,露出藕荷色的裙摆。
她不想会在这儿碰上傅行川,下了车也是微微一愣,看着傅行川走上前来,问道:“我见京中有人传旨,侯爷这是刚接了回来?长韫他们怎么样了?”
“刚接完旨。长韫还好,虽说是皮外伤,但是伤及筋骨,且要再修养恢复,养养倒是能回去。但是阎大人……不提了,释舟还在开方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傅行川叹了口气,见她鬓边一缕青丝滑下来,伸手别了上去,“你怎么来了?”
“我带了些药材来,不知能不能用上,我让他们放在前院了。”谢道莹从他手中接过金色的圣旨,同他并肩向屋里走去,又说,“瑞王弃了幽州的烂摊子,丢到了你手里,这里面还埋着后招。做得好是分内之事,做不好便连上战事数罪并罚。一计不成再施一计,侯爷,萧临彻这是非要与北关过不去。”
“瑞王图谋北关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心中且有应对。”傅行川说罢,站定了看着她,“你千里迢迢地赶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战事我帮不上忙,这点事还是可以的。”谢道莹说,“谢家在幽州还算是有些根基,平春耕之事并不需要大费周章。只是如何处置陈家,侯爷须要想好。陈氏一族并非都是罪大恶极之人,陈明琦又在城中素有名望,对付这样的大族,不必根除,只需当得其用就好。”
傅行川执起她的手,轻轻地握在掌心里,一同进屋去了。
时至傍晚,屋外黑压压的,正屋内已是灯火通明。小医官擦了擦汗从床前起身,向释舟摇了摇头。
阎止一连多日始终喝不进去药,回来次日便起了高烧,脸颊烧的通红滚烫,甚至微微发着战栗。他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呼吸微弱到近似于没有,无声无息地陷在床褥间,一日接着一日,几乎是肉眼可见的衰竭下去。
释舟原想在他舌下放药丸,先把烧退下去,但阎止像是深深的防备着什么一样,连牙齿也撬不开,几人一时竟然束手无策。
林泓闻讯从幽州匆匆赶来,伏在床边看了半晌,无不强硬地回头问道:“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找来,你再想一想办法!”
释舟蹙着眉头说:“病人昏迷,不能强行灌药,不然呛到了要出大事。他此时正是毒发,身上太虚弱了,再兼心气郁结,没有力气去喝药克化。我刚刚给他施了一遍针,将身上经脉打通催毒,但是……” W?a?n?g?址?发?布?y?e?ǐ????????ě?n???????????????o??
林泓猛吸了口气刚要说话,只听身后像是有人。他回过头去,却见傅行州站在门外,双眼一动不动地看着屋里。他心里一惊,便听傅行州沙哑地开口问:“凛川到底是怎么了?”
释舟事前接了嘱咐,在两人间看了看,没敢回话。林泓走上前去,斟酌着要开口,却听身后阎止在床榻上忽然一挣,一截苍白消瘦的手臂从被褥间露出来,向空中痉挛似的用力抓了一下,而后坠下去无力地垂在床沿上,一动不动了。
小医官急忙上前去看顾他。傅行州面色发枯,对着他定定看了一会儿,甚至连屋门也没有进,转身便走了。
夜幕低垂,一辆马车从山间飞驰而过,停在密林深处。月光之下,林中有两处小小的坟茔,紧紧地挨在一起。坟茔前没有墓碑,没有祭拜,只有荒草与野花开满了山坡。
陈明琦在墓前停下步子,后背还在微微地发着抖。傍晚时分,傅行州忽然自北关到幽州城来,问他寒昙两人的墓在哪里,又一路将他押似的弄上了马车,驶入荒郊的密林。
温澄的埋骨处是寒昙选的位置,没有荫及后人的好风水,只是山明水秀,风景秀丽。而在后者过世之后,陈明琦背着田高明偷偷收敛了骸骨,将两人葬在同处。
“是这儿吗?”傅行州问,“先人墓前造次,是要遭报应的。”
陈明琦叹了口气,双手放在身前,语气却淡淡的:“寒大人是我亲自收敛的,也是我给他下的葬。他在的时候对幽州的百姓不薄,与我哥之间……哈,那也算不得什么仇怨。傅将军,先人在天有灵,我没有必要拿这件事骗你。”
傅行州没有再回应他,而是回身从马车上取了一小坛酒,拔开塞子尽数倾洒,敬在两人墓前。
陈明琦不解其意,心道这三更半夜的何苦来此。但他没更想到的是,只见傅行州重重地跪了下去,双手伏地一磕到底,拜在两人的坟前。
恩师,恩师,恩师。
傅行州伏跪在地,心中一腔孤愤悲怨,无声地祷求着。凛川来时一路艰辛凶险,可无论是碰上什么险阻与困境,他都没有放弃过,甚至连片刻的停留也没有,如今他已竭尽全力。天意命数在上,他如何不获生路?
家父,家父,家父。
他再一次磕下去。赤子之心,诚之所至,纵论朝堂上下,断没有人比他更担得起臣子之名。幽州粮患是朝中痼疾,两位大人为此耗尽心血,如今见他将其连根拔除,刃旧仇,报恩师,天地之间他人人都对得起,他如何不存生机?
天命,天命,天命。
傅行州躬身长叩不起。高殿帝阍不见,上一辈朝中精锐摧杀殆尽,以至于今日局势之倾颓。然京中朝堂内忧外患,瑞王持政宵小纵横,该由何人主持朝纲?天命当前,天道如此,他如何不得生时?
甘醇的酒香在林间随风而散,月光如水一般静静地流泻下来,温和地照拂他的身上。他三叩罢,挥推旁人撑着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只觉得眼前忽明忽暗,一时交杂。
他的耳畔模糊起来,只在朦朦胧胧地听见有人来飞传报信,说阎止终于喝进去药了,发了一身大汗,正在慢慢地退烧。
傅行州转过头去,想要问个究竟,眼前却天旋地转,霎时一黑,一头栽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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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卷启幕,最后一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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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断肠
幽州城内依旧浓云密布,一场春雨迟迟地没有落下来,只有几场闷雷轰隆隆地扫过,空气中越发焦灼与沉凝,压得人快要喘不过气来。
傅行州自寒昙两人坟前回来之后,当晚灌了剂药把精神提起来,去见了一趟傅行川。
两人关着门谈了半宿,天明时分傅行川把人送回屋里,自己久久地在门外站着。谢道莹赶来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