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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保持着冷静, 答应了医生我会尽快到,然后挂断了电话,飞快地站起身。
晏云杉问我:“怎么了?”
“对不起。”我对他说, “但是我又要失约了, 我现在要去医院。”
“怎么要去医院?”晏云杉皱眉, 抓住我的手腕, “陆绪,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刚才是医院打来的电话吗?谁出事了?”
“……”
我低着头,看着大理石地砖毫无规律的花纹,告诉他:“洛棠自杀了。他的紧急联系人是我。我现在要去医院处理这件事?”
晏云杉的脸色立刻变臭了,看他的表情,是即将吐出刻薄话语的样子,但他还是忍了下去,低声对我说:“我陪你去。你别担心,我陪你去。”
我拿着手机,思考了片刻,还是拨了陈谨忱的电话,让他送我去医院。
去往医院的路程并不远,车子在早春寒凉的空气中缓缓行驶,我侧头看着窗外,眼前的景色一如既往地寡淡。
冬季与春季之间的街景几乎没有任何美感可言。灰白的天色低压着整座城市,像是一块未揭开的布幕,将一切生机掩在身后。街道边的树木仍处在沉寂的状态,枝丫裸露,干瘦蜷曲,并没有任何生机。
“……你说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做?”我说。
晏云杉冷笑一声,说:“幼稚。不负责任。愚蠢。”
我认为晏云杉的评价有些太过刻薄,有些后悔向他提问,我希望洛棠能尽快脱离危险,快点醒来,从他本人那里得到答案。
急诊部的灯是冷白色的,毫无温度地照亮整片空间,将每一寸空气都显得苍白、清醒、而近乎刺眼。
消毒水、酒精、药物、绝望、沉郁,所有的气味混合在一起,还有脚步声与压抑的哭声,我想不会有人喜欢普通医院急诊部。
走廊很长,脚步声被拖得绵长又沉重。
护士确认我的身份,把我领到值班医生办公室。
医生翻着手里的病历卡看我:“你是他紧急联系人?”
我点头。
“他伤得很重,右手腕有两处深切口,靠近尺动脉,好在送医及时,目前生命体征稳定,已经完成缝合和止血,正在 ICU 观察。”
我没有说话。
医生顿了顿,补了一句:“他意识不清醒,情绪情况暂不明朗。”
“……他会醒吗?我能看他一眼吗?什么时候能转院?”
“目前来看,会。”医生逐一回答我说,“但需要时间。等急救结束转入特护病房后,你可以在病房外看他。转院需要等病情稳定,大约24小时后。”
“那我什么时候,能和他说话?”
“我们安排了心理科会诊,今天夜里他转出icu病房之后,会对他的状态进行评估,稳定的话这之后你可以和他对话。”
我点了点头。
医生看了我一眼,又说:“警方可能会联系你。他家中留有物品,涉及非正常事件,需要配合简单调查。”
“留有物品?”
“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清楚,等警察来了才知道。”医生告诉我。
我签了字,让陈谨忱跟着医生去办其他的手续。
然后在急诊部拥挤的长椅上找到了两个位置,和晏云杉坐下,荒废时间等着下一步的到来。
晏云杉大概和我一样不太习惯普通医院的拥挤,蹙着眉,但是很难得的没有抱怨,伸手揽住我的肩,把我往他身上带了带。
说实话,我不是很需要依靠别人,不过我没有拒绝他的好意,把头搁在他的肩上,获得了不算多也不会少的安慰。
半小时后,护士来找我,说派出所的民警到了,要我配合做一个简要笔录。
我跟着他们下楼,匆匆赶往派出所。
派出所里的灯管有点闪,空气里是潮湿和旧木头的气味。
值班民警很年轻,戴着一副眼镜,语气不冷不热地让我填了份表格,又拿出笔录纸。
“你和洛棠先生是什么关系?”
“朋友。”我说。
“你们最近还有联系吗?”
我顿了一下:“有将近一个月没有联系了。”
“你知道他是否有抑郁、精神问题,或者自残倾向?”
我下意识摇头,却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洛棠曾对我说过很多次的“你不爱我我会死掉的”,简直像是一种诅咒。
我一直以为只是他的情绪勒索,却没有想到他真的会自杀。
现在呢?也是一种威胁吗?偏激到使用自己的生命?
大多数情况下,我都不愿意这样去揣测别人,预设他人为自己放弃生命简直像是一种自恋过头的表现,这样的想法几乎让我生理不适。
我诚实的说:“他有表达过,但是……我以为他在说气话威胁我。”
民警点头,继续写:“他家里没有留下任何遗书和文字信息,我们在客厅的画架上发现一副刚完成的画,是你。”
我抿着唇,沉默片刻,问:“我能看看吗?”
很快的,我看到了他被装在塑封袋里的画。
色调柔和,出奇地温吞和谨慎,和他以往那些明艳浓烈的风格不一样——像一个习惯高声喧哗的人,忽然学会了轻声说话。
画里的人物占了整幅画的大半,低头笑着,抱着一只猫。
是我。毫无疑问是我。
即便只见过我一面的人也能看出来。
他把五官的位置、神态的起伏、肩膀下沉的角度,全都抓得准确。像是他画的时候,我就坐在他面前,坐在光里,一动不动地让他看,作为他一个人的模特。
可是我没有。我已经不在他身边很久了。
画面背景是玻璃窗,窗外是夏天的树影,前景的桌子上摆着透明的玻璃花瓶,插着几支白色的桔梗花。
他连花瓣的边缘都描得很细,细得近乎虔诚。
我忽然意识到,这正是那幅他从画室里带走的画。那天他大吵大闹,说很多狠话,耍赖撒泼让我原谅他,要我和他复合,但对这幅画只字未提,我一度认为这只是他来找我的一个借口。
却没想到他真的把画画完了,画的还是我。
喉咙越发干涩,我再次感受到从胃部到喉管的痉挛。
警察抬头看我:“你知道他画这幅画的意思吗?”
我摇头。
我实在无法解读出这幅画的含义,而我现在更是缺乏理性思考的能力。
好在警察也没追问什么,合上笔记本说:“今天先这样,有进一步需要我们会联系你。”
我走出派出所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街灯稀疏,雨刚刚开始落下来,不大,但很冷。晏云杉走在我身边,为我撑着伞,和我一起上车返回医院。
再次回到医院后,护士告诉我洛棠已经从急救转入 ICU,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