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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笔账,得出个惊人的数字。他举着速写本走向长梯,沈执坐在顶端,支着画笔思考。
“你得调整下自己的消费习惯了,沈执。”
“为什么?我马上就开张了。平时也有大小单子,不会吃不起饭的。”
他简单地展示自己的算法:“我知道。但是,按你每个月消耗画画工具的速度、吃喝玩乐以及养车的开销,你挣钱的速度其实……”
他低头在纸上哗哗地写了一会儿,抬头:“其实我们再有一个月不到就得喝西北风。”
沈执还在犹豫:“但是……”
他使出绝杀:“除非你放我出去赚钱。”
沈执接受了。
从不久后的一天开始,封燃接连不断地被何川消息轰炸。
「你在哪」
只有这么三个字,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像一串随机程序,时不时地蹦出来骚扰一下。
封燃斟酌着回:「我没事,你不用担心。过好自己的生活」
何川立刻说:「海市A路23号,周五下午,来找我」
沈执一看这行字脸就黑了,再不许他轻易同别人联系。
他耿耿于怀,执意认为是任河透露的信息。
封燃面上只得顺从,内心祈祷何川早日放弃。
周五,沈执独自赴约。他会何川,是瞒着封燃的。
何川给的地址是一家咖啡店。
品味太差。他站在门口,暗暗腹诽。
进去后一眼看见何川坐在角落里,看向他的眼神并不意外,开门见山的仍然是那熟悉的三个字:“封燃呢?”
沈执极为厌烦地说:“你真是够了。封燃在哪和你无关。我来是想问你,你是怎么找来海市的?”
何川目色沉沉地凝视着他:“你问,我就得说?”
“你也可以不说。你放着你的店不管,跑到这里每天蹲封燃……你不觉得你的行为非常极端吗?你这样,他就会看你一眼吗?”沈执鲜少这般疾声厉色,何川实在突破他底线。
“你的态度已经说明所有。”何川始终一副看透了他的眼神。
沈执扯出个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说:“你和你大学室友有过一腿吧。”
“……”
“他到现在不还是对你很有兴趣么,你不如回头看看他。叫什么来着?”沈执思考了两秒钟,“楚明。是个好名字。”
“……”
何川大抵没想到他查到这种程度,眼神阴冷地盯着他。
“别这样看我,我只不过去喝过一杯酒。”沈执亮出招牌笑容,“何川,你看上封燃是你的自由,我阻挠你也是我的自由,你谈过恋爱,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吧?”
“我没谈过。”
“和我没关系。”沈执收起笑意,“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来骚扰我们,我绝对对你不客气。”
“要怎样,弄死我?”
沈执脸色一沉,这个口不择言的家伙。要不是他们有血缘关系,要不是他还记挂生理学承认的“父亲”……
他缓缓地说:“我劝你最好不要逼我。”
何川扬了扬手机:“我已经录音。”
“……”
何川忽然倾身,紧盯着他:“其实你不爱他,你只爱自己。你很可怜,我知道,但你活该,因为你蠢。你每一个行为,都把他越推越远。——但从逻辑上说,这么做,正是因为你希望他也爱你、不离开你,像你爱自己那样。可惜,他总能发现,你对他的爱是伪装的,假的……”
他每一个字都平缓稳重,一如他吐出那些简短的词语时。连在一起,组成长句,像古典乐低沉的音符般一颗颗敲在沈执心头,令他毛骨悚然。
他哗地站起来,手腕带起桌布,咖啡杯摔落在地,四分五裂,满屋的目光因这脆响集聚于他一人。
他面无表情地立着。
何川不适应突如其来的私语和眼神,垂下眸子,轻声说:“你不需要辩解,时间会说明的。”
沈执在那个周末接到福利院的电话。
说那日他们送到警察局的小朋友不吃不喝,对新环境极其抗拒,手里紧紧攥着一粒扣子,警察查监控发现那是沈执临别前,小孩从他身上拽走的。
福利院希望他们来看看小孩,帮她建立和老师、院长的信任。
他们终于和那日被遗弃在海滩的小女孩重逢。
老师领着孩子出来,她洗了澡扎起小辫子,换上干净的衣服裤子,模样一如既往的乖巧可爱。
沈执蹲下来张开双臂,她飞跑过来撞进他的怀里。
他做了几个手语,小孩看了一眼,头埋进他的胸口。
“她很激动,”老师解释道,“等她平复下来,可以试着和她交流交流。”
小孩手舞足蹈,沈执手语学得磕磕绊绊,双方语言不通,只能干瞪眼。
封燃在旁观察了一阵子,摸摸肚子又指指嘴巴,小孩第一次给出回应,也指了指嘴巴,封燃又摸了摸肚子。
沈执问:“这是什么意思?”
“我问她饿不饿,她说饿了。我说饿着吧。”
“……我记得我学的不是这种。”
“她还不会专业手语,慢慢会有人教她。”老师说,“不过一般这个年纪的孩子,已经有观察和思考的能力。她那种不标准的‘语言’,是自己创造的沟通方式。”
封燃骄傲地说:“是啊是啊,你看,我都破译出好几个了,这是‘你’,这是‘我’,这个是‘肚子饿了’,还有‘你好’‘拜拜’。”
老师很惊讶,他解释道:“以前做了几年义工,比较了解。”
父亲欠债后有一家人将孩子卖掉,孩子被屡屡抛弃,辗转几年封燃在福利院遇见他。
小孩受了较大打击,已经不会说话了。
封燃在那时开始学手语,慢慢和他沟通,带他离开独自一人的孤独的世界。
缘分是多么奇妙一回事。彼时他哭着抱住那个尖叫着扑腾、奋力拒绝他的小孩时,从未想过有今天。
沈执也回头看他:“很厉害啊,没听你说过。”
“嗯,也不是什么值得说的。”封燃转头看老师,“警察那边没说她家是怎么回事?”
“不清楚,不过基本上能确定,她父母不是本地人。她走失时穿的衣服、裤子、鞋子,都是十来年前的货,只有西北那边有。标签绣了个‘若’字,大概是父母取的名字吧。”
“没准我们是老乡呢。”封燃摸她的头,被嫌弃地躲开了。
沈执恻隐之心更浓,说:“一直没找着她父母的详细信息么,能确认身份的那种。”
“找不到的,大海捞针。”
这个时间大多孩子都在休息,他们带她出去玩泥巴,封燃把泥土团成一颗颗圆滚的球,小孩一戳一个散。
他从兜里掏出颗糖,小孩天真,尝到甜味后终于亲近他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