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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肠、脏腑。食道和口腔被胃酸灼烧,手臂在铁栏杆上挂了太久,失去知觉。耳边鸣声不绝,手脚冰凉,头痛欲裂。
封燃再回来时,带着医生。医生在他肚子上按了几下,挂上水。
医生对封燃叮嘱着什么,他没听清。
陷入昏睡后,时间流逝得不那么真切了。再次睁眼时,周遭一切都是深沉幽暗的颜色,封燃正在床边椅子上打盹儿。
他一动,封燃立刻抬起头。
他抬抬胳膊,封燃紧握住那只手。
“好点没有?”暗夜里那双发亮的眼睛噙着泪光,封燃低声说,“你看你,我刚回来就这么大阵仗。这就是你的欢迎仪式啊?好特别。”
沈执说:“我特别想你。”
“嗯。”
“我爱你。”他又说,“我特别爱你。”
“嗯。”
封燃不再回应他,说“我也想你”“我也爱你”。他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
封燃体贴他,照顾他,依然如从前那般,他也知道是为什么。
可他得寸进尺、恃宠而骄地说:“你和他,你们那四年,你没有和我说过。从来没有。……为什么?”
封燃说:“你这是逼我走。”
沈执说:“你要是走,我真活不了了,你考虑好。”
封燃沉默片刻后,松开他的手,说:“沈执,你别说这种话。我真恨你,可我也忘不了你。我还可怜你。”
沈执说不出话来,胸口剧烈地起伏。
“最不该逼问我的人就是你。”封燃一字一句说。
封燃侧身点燃香烟时,没人说话,病房机器的滴滴声都显得刺耳。
沈执没有后悔自己提出那个问题。不回答也是一种回答。
只是那一刻,沈执突然多希望自己是一只打火机,不需忍受病痛折磨、领会爱恨贪嗔、考虑活着还是死去,他可以远离太阳和月亮,远离人群,他的存在就是为着与封燃相遇,就那被封燃捏在手心,贴近他的鼻息与嘴唇,享受他的抚摸,和他片刻目光安静注视。
咔嗒一下,咔嗒一下。
他的生命在短促的机械打火里燃烧殆尽,于是封燃终于能够知晓,他愿意为他献出一切,包括爱,灵魂和生命。
第75章 合照
陈树泽做好承受一切的准备,他想,如果封燃真打他一耳光,这事能了了,那也称得上划算。
只要下手轻一点,别打出脑震荡或者耳聋,就没问题。
可惜没能如愿。刚出家门,接到父亲的电话,要他立刻回家一趟。
他家离江市不算远——两三百公里,开车几小时就到。
年少时他和父母不和,互相看不顺眼,家里气氛也不好,常剑拔弩张。如今双方年纪都大了,各自收敛许多,一年见不了几次面,反倒和睦。
他一路上隐隐不安,父亲电话里催得很急,却不说是什么事。
刚到家门口,还没伸手敲门,门便开了,母亲欢天喜地地说:“小泽,你总算回来了!你快进来。”
陈树泽说:“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他一进门,只见沙发上坐着一位女子,正和若若玩积木呢。见他进门,转过头来。
是个年纪和他相仿的女子,长发如瀑,穿着干练。
母亲笑说:“小泽,这是倩倩,蒋叔叔家的女儿。倩倩,这是我家儿子。”
女孩很礼貌地说:“你好。”
陈树泽全然没料到这景象,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不尴不尬地回了一句,躲入卧室。
他坐在写字桌前,注意到架子上,放着一张合照。
正是他和封燃的那张。
照片里,他穿着学士服,站在学校一块刻着“勤”字的巨石一边,封燃则在另一边。画面里只有他看着镜头,露出一个青涩的笑。
整张照片可称得上灾难,要构图没构图,要光影没光影,水平线歪斜,夕阳射在人脸上,晒得两个人油光满面。
他想起来了。
毕业前夕,室友刚买了相机学摄影,要拿他练手。这石头是学校标志性摆设,那天许多人都来拍。
等了许久才轮到他,那时已经夕阳西落,人群渐渐散去,室友准备按下快门,却说:“等一下,后面有个人。等他过去再拍。”
于是陈树泽回头看了一眼。封燃正从后方走来,怀里抱着几本书,行色匆匆,没看见他。
陈树泽心下一动说:“拍,就现在。”
门开了一条小缝,若若在外面探头探脑。他瞧见了,招招手,若若便飞奔过来。
陈树泽露出一点笑,抓抓她的小手,打手语说:在干嘛呢?
若若回答:在和姐姐玩。
陈树泽问:那是谁?
若若歪了歪脑袋,冥思苦想,说:不知道。妈妈没告诉我。
陈树泽摸摸她的头,说:去陪姐姐玩吧。
他拿起手机给父亲打电话,刚通,劈头盖脸问:“你们大早上着急火燎的叫我回家,就是让我相亲?我公司都没去,急匆匆赶回来,就为了这事?”
父亲倒很沉着:“我和你妈都觉得,这件事比你一天工作更重要。你年纪不小了,该成家了。”
成家、成家。陈树泽很头痛:“我已经告诉你们我不可能结婚,我根本不喜欢女人。”
父亲说:“我简直不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我警告你你不要把在外面、在国外染上的恶习带回家里!你不喜欢女人,那你喜欢什么?男人吗?”
陈树泽挂了电话。
他迟迟不出门,母亲来卧室门边催促,他哗一下啦开门,脸色阴沉。
母亲锤了他一下,压着声音说:“你要死啦,什么样子!在人家女孩子面前,真没礼貌!”
陈树泽说:“我和你们说过我喜欢男人,你们忘了?”
母亲脸色微变:“你快三十了,不是二十出头,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我没玩。我一直没变过。谁知道你们居然一直不死心。”
他说着,往客厅走去。沙发上,若若还在专心地拼积木,环境微妙的气氛影响不到她,而陌生女子不太自在地绷着身体,手里紧紧抠着一个方块积木。
他温声说:“不好意思,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母亲喝道:“你要说什么?”
陈树泽豁出去了:“我是同性恋。”
女孩手松开了,反倒舒了口气,说:“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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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着急道:“你听他瞎说!他不是,如果是,他这么多年怎么连个男朋友都没有呢?光凭一张嘴说,说什么都行!”
陈树泽说:“我有啊,你又没问过我。”
眼见母子二人要吵起来,女孩忙站起来:“阿姨,那我先回去了。”
母亲拉着女孩手臂说:“诶,倩倩,算阿姨求你,你可别……”
她摇摇头:“您放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