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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在千秋之事!”李檄双目灼灼的落在姜诺身上,帷帽如雾遮住她的容颜,她宛若在高高云端,让人看不透:“可朕如今只想问你一句,诺诺,你看到今日这番景色……可有开怀吗?”
姜诺取下帷帽,不染尘埃的面庞清冷端凝,声线如寒泉泠泠而下:“陛下此言,臣女惶恐,这等国之大事,上有肱股之臣出谋权衡,下有黎民评说,陛下怎会来问臣女?臣女又如何答得起?”
“诺诺,你今日来此地,清清冷冷站在远处,始终……始终像个旁观者……”李檄微微抬头,望着明净幽远的天色,轻声道:“朕的事,如今你也做到袖手旁观了……”
诺诺从前绝非如此。
他水上漂的石子投得远,诺诺会蹦蹦跳跳,在一旁拍掌叫好:“表哥好棒,石头在表哥手里宛若飞石,你一定能练好武功。”
后来,他功夫矫健,武功卓越。
他写出好字,诺诺会弯起月亮一样的眸子,认真去描他写的字:“表哥你写的字也太好看了吧,你怎么写得呀,把我的字帖都比下去了!”
后来,他书法造诣颇深,满京闻名。
“……”
她曾为他的所思所想,激动不已。
她曾为他微不足道的成就,欢呼雀跃。
终于,他走到了今时今日。
可今时今日,他就算赢得全天下的赞叹,她也这般平静到漠然。
甚至,不愿多看他一眼。
她若像从前那般看着他该多好……
腔子里的一颗心,如被密不透风的细丝层层裹住,酸闷到彻骨。
姜诺避开眼神,垂着头,不去看李檄:“臣女对烽火台,边境这些事情知之不多……”
“从前朕在北苑时,也曾对你说过烽火台,你那时和如今不同……”
那时的诺诺双眸发亮,如映九天银河的星子。
“可能是……那时喜欢和陛下同在一处吧。”姜诺低声道:“陛下,既已一别两宽,就莫要为难臣女了。”
李檄怔忡,退后两步。
从前,她潋潋桃花眸盛满星光,沉醉于他勾画的世间。
也正是这光,让他即使在冷宫之时,也从未丧失希冀。
可如今才惊觉,从来不是他的设想多么周全,也不是他如何出众。
他不过是仗着她的爱意,才那般璀璨。
无人问津时,是她,小心翼翼捧起他所有的梦,倍加珍惜。
可他,却未曾珍惜好一个她。
酸涩之意毫无预兆,直直往上翻涌,李檄逃也似的低声道:“此事朕晓得了,定然会给你一个说法。”
*
一回到宫中,李檄当日立时从国库拨了银子,如数交予姜棠。
“陛下……”姜棠犹豫道:“如今朝廷正是用钱之际啊,这国库刚有了这么一点银子……”
“你再忧国忧民,也不该去动妇人嫁妆。”李檄眸光冷了几分:“何况不告自取,何况……她还和朕有婚约,你何曾将她,将朕,放在眼里?”
“陛下!”吓得姜棠登时跪地:“臣就是看在婚约的份儿上,才想着……想着堂妹定然也是心甘情愿,绝无怨言。”
李檄默然半晌,久久无话。
就连姜棠,都在欺负诺诺。
只因他晓得,诺诺为了他李檄,可以尽然付出,可以一忍再忍。
在他未曾留意之处,她又因他,受了多少委屈?
他欠她的,又何尝只是这薄薄的一封账单?
“只因为她心里有朕,就要被你们拿捏!?”李檄胸膛起伏,半晌才平复道:“此事下不为例,若有下次,休怪朕不讲情面。”
李檄恨姜棠如此行事,可他并不能此时追究。
毕竟,姜棠是姜诺家中堂兄,父亲尚是承安侯,真正的府邸之主。
李檄不想让姜诺再有丝毫为难。
姜棠低声道:“臣有负陛下。”
“你真正有负的,是姜诺。”李檄眸中有几分痛色:“她当时孤苦无依,定然是极为信任,才愿意将这些傍身之物,尽数托付于你们,托付于她心中的至亲!”
“你们莫要辜负了这份心。”
说罢,李檄抬抬手,示意姜棠退下。
姜棠此番,却被惊吓得不轻,回到府中,面仍若土色。
万盈盈见状,忙问道:“夫君……夫君这是怎的了?”
“是诺姐儿……”姜棠低声道:“将嫁妆的事儿,捅到陛下处去了。”
“这也不能怪她……”万盈盈很是拎得清:“此事本就是你做的欠妥,就算要用,也该给妹妹打个招呼才是。”
“行了行了……”姜棠烦躁的摆摆手:“事到如今,陛下看我的眼神,都和往常不同了,我往后的仕途可怎么办……”
万盈盈看了看那成箱的银子,沉吟:“你不是说国库空虚,陛下又是从何处拿的银子……”
姜棠无语:“毕竟是一国之君,总不能连这份钱都拿不出……你问这个做什么……”
“可这也不是小数,朝廷用钱的地方颇多,想是宁愿延误了旁的事,也不肯亏了她半日,以陛下的脾性,这是对诺诺真的上心了。”万盈盈心里已有数道:“以后你莫要总听母亲的,只记住一条,一心对妹妹好,就能保咱们仕途顺畅,化险为夷。”
第28章 你须允朕慢慢还 W?a?n?g?阯?f?a?B?u?页?ⅰ????ü?????n???????????.???o??
姜棠丝毫不敢耽搁,立刻将银子尽数给了姜诺。
从前这银子是作为嫁妆放在侯府库房中,如今这银子,自是径直送到了姜诺处。
六时和吉祥皆甚是兴奋,叫来沈菱清一起,三人喜滋滋的将这银子来来回回数了好几遍。
“姑娘。”六时笑盈盈道:“奴婢数好了,和咱们单子上的一样,一厘都不曾少,再加上因了这次风波从夫人那里要来的庄子田产,咱们就算单过,也是京城高门里数一数二的富户了。”
“好姐姐,你如今有了这等产业,还成什么婚?”菱清笑道:“别说你,我也不成婚,我们两个守着这银子,一辈子好好过。”
姜诺水眸含笑,却故意嫌弃的推沈菱清:“休要蛮缠,谁曾说要和你过一辈子了?”
“好在这心事如今也落定了。”姜诺看了眼春光下成箱的银子,笑意明净,心中也轻快了几分:“我和他,愈发的两不相欠。”
*
李檄站在宫室窗畔,京城春季多雨,从晨起到此刻,窗外的雨势未曾停过,针尖一样的雨丝,吹面不湿。
他还是忍不住,想再去侯府一趟。
那银子,想必姜棠已如数予了她。
她又会如何想?
她言明亏欠,他如数奉还。
那今后可是要两不相欠?
渐行渐远渐无书。
她会渐渐断掉和他的关联,离他越来越远。
念头到此,李檄心下惴惴不安。
他要去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