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11
注视下,它猛地挺直了脖颈,张开赤玉般的喙,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尖利到刺破耳膜的腔调,清晰无比地喊出了那句足以让整个王朝震动的密语:“陛下昏庸,当取而代之。”
顿时,周围一片死寂。
还未等大伙缓过神,只听那鹦鹉又叫道:“黄金万两,已埋树下。盐税千万,尽入私囊。密信已收,三日后献城。”
又是一瞬死寂。
前一秒还充斥着欢声笑语、丝竹管弦、觥筹交错之声的奢华宴场,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空气瞬间凝固。
无数张或微醺、或谄媚、或矜持的笑脸在同一时间僵住,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只剩下惨白与难以置信的惊骇。酒杯悬在半空,筷子跌落桌面,丝帕无声滑落。
主位之上,严太师脸上的笑容甚至还没来得及完全消散,便已彻底冻结、碎裂。
他手中的那只价值连城的白玉杯,“啪嚓”一声脆响,重重摔落在地,琼浆玉液溅湿了他华贵的袍角,他却浑然不觉。
他死死地盯着那只仍在手架上、仿佛不知道自己闯下何等弥天大祸的鹦鹉,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浑浊的瞳孔里先是极致的茫然,随即被滔天的恐惧和灭顶的绝望瞬间吞噬。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让他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父亲,不是……它……它怎么会……”严冲整个人如同被天雷劈中,双腿一软,一把掐住了那鹦鹉的脖子,抬手就想将其摔死在地。
眼疾手快的薛召容甩出一颗石子击中他的手腕,他手上一失力,松开了鹦鹉。鹦鹉扑腾了几下飞到薛盛面前,继续叫着:“那天晚上,书房密议,戌时三刻,炮响为号,直取宫门。”
薛盛伸手接住鹦鹉,皱紧了眉头。
短暂的死寂后,是如同火山爆发般的巨大哗然。恐惧、震惊、难以置信、幸灾乐祸、恍然大悟……种种情绪在瞬间炸开。
所有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利箭,齐刷刷地、带着无与伦比的压迫感,射向了主位上那摇摇欲坠的身影。
薛盛脸上的温和笑意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帝胄天生的威严与冰冷刺骨的寒意。
他目光锐利地锁住面如金纸、抖如筛糠的严太师,声音不高,却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压下了全场的骚动:“严太师……戌时三刻,炮响为号,直取宫门。你好大的胆子,竟如此大逆不道,是不是要给本皇子解释解释?”
严太师嘴唇剧烈哆嗦着,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苦心经营数十年,权势熏天,竟毁于一只扁毛畜生和他那蠢笨如猪的儿子几句失言。
这分明就是有人
栽赃陷害。
会是谁?他慌忙扫过在场众人,目光落在了太傅大人沈贵临身上。
沈贵临淡定从容地回视着他,虽不清楚出手者是谁,但是能亲眼瞧着敌对出此大祸,心中当真畅快。
“殿下明鉴。”薛召容排众而出,走上前,沉声道:“‘鹦鹉学舌,句句有源’。此乃严二公子亲口所言,其爱宠‘多宝’常伴左右,出入府邸各处,尤喜模仿主人言行。若非亲耳所闻,焉能将此等大逆不道、图谋不轨之言,学得如此真切,当真字字诛心。”
他看向严太师:“鹦鹉口中道出‘那天晚上’、‘书房密议’,敢问严太师,您深夜书房之内,究竟与何人密议此等谋朝篡位、十恶不赦之滔天罪行?您可知密谋造反,乃是株连九族的死罪。”
“谋朝篡位”四字一出,众人哗然。
薛召容的目光扫过全场惊骇的权贵,最终定格在二皇子锐利的眼眸上,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与凛然正气道:“此等祸国殃民、意图颠覆社稷之重罪,恳请二皇子即刻下令,封锁太师府,彻查书房,缉拿相关人等,务必将此等国贼,及其同党,一网打尽,以正国法,以安天下。”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太师府,在这一刻,彻底坠入了冰窟。而那只名叫“多宝”的翠羽鹦鹉,依旧歪着脑袋,用那双乌溜溜、看似无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因它而天翻地覆的人间。
何苏玄站在人群中,看着那锋芒毕露、仿佛浴火重生的薛召容,握着折扇的手指悄然收紧,眼底深处,翻涌起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惊愕、记恨,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激赏。
而后,他随手一摆,一名小厮围上前来,听他低语几句后复又跑开。
在二皇子眼皮子底下出了这等事,实乃杀头之罪。且在场众人众多,一双双眼睛皆盯着,此次严太师怕是难逃此劫了。
薛盛缓步走到严太师跟前,问道:“严太师,可有什么要说的?若是没有,本皇子便要将你全府之人尽数拿下,押至皇宫。”
严太师闻言,一阵惊慌,忙不迭地跪地,强自镇定道:“殿下且莫动怒,先听下官解释。这鹦鹉乃是前些日子,犬子从外界购得,谁又知晓在买它之前,是否已有人教过它这些大逆不道之言?”
“殿下英明,您一定要为下官做主,下官是冤枉的。下官兢兢业业辅佐皇上多年,为国尽忠。您不能因一只鹦鹉的胡言乱语,便断言我太师府有忤逆之心,令其蒙冤啊。”
严太师所言倒也不无道理,毕竟一只鹦鹉又能有几分可信?但是祸话出口,严太师是否真有过此等言语和大逆不道之心,还需考证。
薛盛瞥他一眼,正色道:“严太师,无论此事是否属实,但此鹦鹉出自你府上,又由你二儿子所养,无论它说出何话,都与你太师府脱不了干系。若你真有造反之心,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严太师一时哑然,急忙扫视众人一眼,目光落在薛召容身上,指着他道:“殿下,下官瞧着薛大人有问题。今日是下官寿宴,并未邀请薛大人,薛大人私自前来,说不定这一切是他安排的。”
严太师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薛召容。薛召容刚欲上前辩解,沈贵临却抢先一步,对严太师道:“大人,您莫要胡言乱语。薛召容乃是我未来女婿,已与我家小女订过婚。他今日前来参宴,亦是本官邀请,想着以后便是一家人了,应当前来为严太师祝寿,以表心意。大人您这般说,可当真让人寒心呢。”
“你……”严太师一时气结,冷哼一声,“即便如此,那也要经过本官允许方可。况且这全院之人,唯有他一人未受邀请,也唯有他一人有嫌疑。殿下,您一定要彻查他是否对那只鹦鹉动过手脚。”
严太师死咬着薛召容不放。
薛盛看向薛召容。
薛召容上前行礼道:“殿下,此事怎会与下官有干系?下官不过是个外人罢了。再者说,从下官初次与二公子交谈,到后来鹦鹉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