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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前日来信说寻着了能医治的圣手。您且安心将养着,待大夫到了,一定能将您治愈。”

何苏玄固执地不做声。

小厮望着他日渐消瘦的侧颜,心中绞痛难当。不过半月前,公子落水被救起时虽面色苍白,却还能强撑着说笑。谁曾想不出三日,那单薄身子便如秋叶般迅速凋零下去。

更教人揪心的是,公子落水前才遭了薛召容一顿毒打,身上淤青尚未消退,如今又添这莫名恶疾。

老爷夫人得知此事时几乎急疯了,带着家丁便要去找薛召容讨个公道。可那薛府大门紧闭,只传出话说薛大人正在翰林院闭关修书,概不见客。

待寻到薛亲王时,反被那老狐狸倒打一耙,说公子行为不检骚扰良家,若再纠缠便要押送官府问罪。

可怜何家不敢轻易招惹亲王府,既无实证又无人证,最终只能作罢。

自那日后,公子的身子便如风中残烛,请来的大夫把脉后连连摇头,只道是肺经受损,往后怕是咳疾难愈,需得静心调养,切忌忧思动怒。

然自染病以来,公子便似换了个人。终日倚在窗前怔怔出神,任谁唤他也不应声。

偏生只要听见“沈支言”三字,不是摔盏砸砚,便是发脾气。府里上下都道公子撞了邪祟,连做了三场法事也不见好。

老大夫来诊脉时捋着胡须叹道:“公子这病,七分在心上啊。”

可这心病从何而起,阖府上下谁人不知?不过是念着那位刚出门的表姑娘罢了。

小厮捧着药碗站在廊下,望着窗内公子消瘦的背影直叹气。

表姑娘与薛家公子两情相悦的婚事,满京城都传遍了。偏生自家公子魔怔了似的,明知人家已是罗敷有夫,还整日里念叨着“表妹”。

老爷夫人急得嘴上起燎泡,可除了眼睁睁看着儿子日渐憔悴,竟是一点法子也没有。

后来夫人将公子唤入内室,长谈许久,已是弱冠之年的他哭得不能自已。

夫人问他可是放不下沈支言,他终是道出实情:从前只道贪恋沈支言待他的好,又自负地以为这份情意永不会变。谁知后来薛召容横插一脚,他虽怒不可遏,却也无计可施。

直到那日落水昏迷之际,在生死边缘徘徊时,满心满眼竟全是沈支言的身影。那时方知,原来他最怕的并非命丧黄泉,而是从此与沈支言阴阳两隔。

经此一劫,他才算真正看清自己的心。正是从前太过笃定,后来那人转身离去时,才愈发痛彻心扉。

可又能如何呢?人既已嫁作他人妇,纵使他再不舍,再痛彻心扉,终究是无计可施。

她与薛召容大婚那日,他拖着病体踉跄赶去,远远望见薛召容将人抱上花轿。那一刻他心慌意乱,张口欲唤,却发不出半点声响,最后只咳出几口猩红,眼睁睁看着轿帘落下。

至此他才真正明白,那人早已在他心底扎根,什么荣华富贵,什么公主尊位,都比不上眼睁睁看着他嫁给旁人来得剜心刺骨。

有时他也想,这究竟是老天爷的惩罚,还是命数使然?非要让他落水濒死,在鬼门关前走一遭,才叫他幡然醒悟。

他多希望自己还能如从前那般,即便再喜欢、再放不下,也能骄傲地挥挥手,装作浑不在意。

可终究是太迟了。

他染了恶疾,不止是身子垮了,连心也一日日溃烂下去,日夜煎熬,不得安宁。

昨日实在捱不过相思苦楚,竟鬼使神差寻到了她的新居。

那是她与薛召容的宅院。

他原有许多话要说,悔也好,痴也罢,可对着她那张冷若冰霜的脸,满腔衷肠生生冻成了冰碴子。

最后那点自尊支棱起来,反倒叫他口不择言地吵了起来,终究是不欢而散。

这残破身子还能熬几日?

她说得明白,便是他死了,人家夫妻照样恩爱白头。可当真要死,他又舍不得,舍不得高堂白发,更舍不得……那个早已不属于他的人。

雨越下越大,像天公也在嘲弄他的痴妄。

大夫苦劝不回,他只在回廊里怔怔坐着,任凭冷雨打湿衣摆。

究竟

在执著什么?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了。

未过多久,二皇子忽然登门。他勉强起身见礼,二皇子连忙虚扶一把,温声道:“何公子病中不必多礼,快请坐下。我昨日才听闻你染恙,否则早该来探望了。”

他抬眸打量这位近来频频出现在朝野视野中的二皇子。虽不甚了解,却记得那日严太师被押时,此人亦在场。

正是他,助薛召容除掉了严太师。他也不知这二人何时勾结在一起,更不明白突然到访的用意。

二人寒暄不过三两句,二皇子便含笑说出了此行的真正目的。

——

雨淅淅沥沥下了一整日,直至夜幕低垂仍不见停歇。待到更深夜重,薛召容唤来鹤川,二人换上夜行衣,悄然向皇城方向而去。

途中薛召容低声嘱咐:“你在宫外候我一个时辰。若届时我仍未出来,便去亲王府寻父亲,只说我失踪了。”

鹤川眉头紧锁:“公子非要如此冒险?虽说打点了冷宫几个守卫,可那皇城如铁桶一般,进去容易出来难。若当真被人察觉,只怕王爷也难保你。”

薛召容整了整腕间束带,道:“无妨,我心中有数。宫中路径我熟,想必不出一个时辰定能返回。”

他见鹤川仍欲再劝,抬手止住道:“贤妃这一面,我非见不可。或许她知晓一些秘密,也或许与我的身世有关。”

更或许,是他的亲生母亲。

第55章 第55章身世。

薛召容对巍峨皇城早已熟稔于心,此番潜入,如游鱼入水,直抵宫闱深处。甫一踏入冷宫,便有那预先打点好的小太监,认出了他,忙不迭地领着他,一路小跑,穿过那曲曲折折、幽深狭长的宫巷,直至一处被重兵把守的幽闭院落。

小太监悄声叮嘱薛召容,入内后切莫多言,先以银钱开道。薛召容心领神会,随手便是一把金叶子赠予他,以示谢意。

至院门前,薛召容与小太监向那侍卫们一一寒暄,再奉上金叶子。侍卫们相视一眼,开了门。门开刹那,院中灯火骤灭,唯余绿树葱葱。这里布置得金碧辉煌,与想象中的幽暗大不相同。

小太监引路,带着他穿过数重回廊,至一房前。房前灯明,小太监与小宫女眼神交汇,小宫女熄了灯,周围立即陷入一片漆黑。

薛召容打开窗户,跃进了房间。

房中唯有一盏昏暗油灯,他立于门前,四下环顾,目光终是落在那桌前的一抹消瘦身影上。

他望着那身影,心中竟生几分紧张,良久未动,亦未出声。

那身影闻声蓦地转身,微弱灯光映照下,一张清丽脱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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