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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挣扎,望着近在咫尺的他。这张脸,不似中原儿郎那般精致如玉,却透着北境独有的凌厉坚毅。剑眉之下,那双眸子如瀚海星辰,望人时总带着三分专注七分锐利,偏又藏着一丝灵动的慧黠。

这半年来,他将喜怒哀乐尽数摊开在她面前。乖张时如脱缰野马,开怀时笑声能震落枝头积雪。那般鲜活的模样,确实给这刀光剑影的岁月添了几分暖意。

可她知道,这乱世之中,容不得半分旖旎心思。她肩头还压着未竟的夙愿,纵是眼前人再特别,也绝不能分神。

四周一时衢静。

二人目光相接,眸中俱是暗潮翻涌。稀薄的日光斜照在萨木身上,镀上一层朦胧光晕,那双灼灼凤目里似有星火跳动。他仍牢牢将人压制在地,指节紧扣着对方手腕,丝毫没有松开的打算。

望着望着,他喉结微动,又凑近了几分,结果身下人却骤然发难,趁其不备猛然翻身,转眼便将他反制于地,照着他的胸口狠狠擂了几拳。

“你输了。”江义沅单膝抵住他胸膛,手臂横压着他的脖颈,一字一句道:“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走。”

不许走。

她说不许走。

她说得认真,字字铿锵,他闻言忽地笑了。

江义沅见他笑,抬手在他胸口重重捶了一记:“笑什么?从今日起,你若再敢给我摆脸色,休怪我不似今日这般手下留情。”

萨木瞧着她气鼓鼓的模样,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唇角微挑,笑意更深。

江义沅被他这般瞧着,心头莫名一乱,慌忙从他身上起身,指尖一绕收起鞭子,转身便往外走,边走边道:“起来吧,请你去吃东西。”

萨木躺在地上,望着她挺拔的身姿,眼中笑意更浓。他利落地翻身而起,三两步便追了上去:“那可得挑最贵的。”

——

用膳过后,沈支言与薛召容回了住房。甫一进屋,沈支言便接连叹气。薛召容替她解下披风挂在檀木架上,又拨开炉中炭火,添了新炭,温声问道:“怎么这般唉声叹气?”

沈支言拢袖凑近炉火,暖意渐渐爬上指尖,低声道:“是为着义沅姐姐的事。我瞧着萨木有点喜欢姐姐,而姐姐似乎也对他不同。只是软玉痴心多年,怕是要伤心了。”

薛召容执起铜箸拨弄炭火,火星噼啪作响,道:“此事我也察觉了。不过以江姑娘的性子,未必会轻易动心。自战事失利后,她终日郁郁,想必还在自责。那批兵器经她之手,却未能识破其中机关,薛盛这一手,确实出人意料。

“不过这萨木倒是个有本事的,性子也特别。只是他对我似有成见,很不愿相助。我在想,该如何与他沟通沟通。”

沈支言走到案前,提起茶壶斟了两盏温茶,将其中一盏递给他,而后捧起茶盏暖着手,徐徐开口道:“北境之人,骨子里皆透着股桀骜不驯的劲儿,向来不肯轻易屈于人下。依我瞧着,如今他们虽与我们联手,不过是看在你舅舅的威望上。这方广袤土地若不收服,日后必成大患。如今薛盛已然登基为帝,我们被困于此,若无北境相助,想要有所突破,怕是难如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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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召容在她一旁坐下,回道:“我亦觉如此。近日我反复思量此事,心中倒有一个大胆的念头,只是尚不知能否行得通。”

沈支言:“说说看。”

薛召容:“我思来想去,觉得不如先征服萨木。待其归心后,便带着他自北境附近的几座城池着手收复。我曾细细查过地图,北境东西南三方各有一城,这三座城池恰似三角,将北境核心之地围于中间。”

“若我们能将这三城收入囊中,再以利诱之、以势迫之,让萨木出兵攻打北境腹地。待事成之后,便扶他登上北境之王之位。”

“萨木为人通情达理,且正直不阿。再者,他对江姑娘颇有好感,如今跟随我们已久,想必也该明晰自身立场。若他能成为北境之王,愿意相助,我们杀回京城,便多了几分把握。”

沈支言听闻此言,担忧道:“此计虽妙,然如何能说服萨木真心助你?我看他性情倔强,绝非轻易能被驱使之人。如今他留在此处,不过全因义沅姐姐的情面。”

“况且,他身边那几人,早有归乡之心,毕竟此处非他们故土,久居于此,定觉不惯。说服萨木一事,实乃一大难题啊。”

“你所言极是。”薛召容微微沉吟,“我会设法让他心悦诚服地追随于我。”

沈支言轻叹:“只是软玉那边又当如何?若他二人起了龃龉,此事便愈发棘手了。”

薛召容:“我打算给他个差事历练历练。他年岁渐长,亦当独当一面了。让他去经些风雨,方能茁壮成长,于他日后亦大有裨益。”

沈支言问道:“那要如何安排?”

薛召容回道:“我打算让他先回犹宜。你父兄与阮伯父皆在那里,如今他们管理着犹宜,且还需奔波于各处,以探周边风土人情,寻那几座城池的突破之机,怕是有点吃不消。”

“而阮玉博学多才、聪慧过人,虽性子软了些,却亦不差。待他回去后,与你三位兄长一同处理政务,想必能迅速成长起来。”

沈支言道:“这倒也可行。我三位兄长各有专长,让他跟随左右,学习一段时日,亦是好事。只是如今有了情敌,他心中更添忧惧,未必肯走。”

薛召容:“我们不能强令他回去,否则显得不近人情,也会伤了他的心。须得让他心甘情愿地回去磨砺自身才行。不如让他在此处暂住些时日,先练练剑术与胆量。”

沈支言喝了口茶,微微颔首道:“也好,便先如此罢。只是如今薛盛已登基为帝,我们若想攻至皇城,确是艰难。然亦不可拖延过久,待他根基稳固,便更难攻破了。”

“且以薛盛之聪慧狡黠,定会主动出击。我们近日须得小心谨慎,他也知我们定会在此刻有所动作,此人委实不简单,以前倒是小觑了他。”

“近日我亦翻阅了些兵书,结合往昔所读之书,心中倒有一计,只是不知是否可行。”

薛召容闻言,放下茶盏,惊喜道:“你有计策?快些说来!”

沈支言站起身来,在柜子里取来一张地图铺于案上。此图绘着整个中原及周边之地貌,上面被她标注的密密麻麻。

她指着地图道:“从地貌来看,中原恰似一轮圆月,而西域、北境及周边城池,则如一弯月牙。如今我想,我们可环绕着这轮‘圆月’,将我们的‘月牙’不断伸展扩大,而后渐渐包围。”

“首先,我们须在外界制造些动静,以分散薛盛之心。他此刻定也在揣测我们何时会主动出击,故而我们可依此思路,制造些声势,引开他的注意力。”

“我们可在离中原最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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