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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上了年岁的男男女女坐在上面闲聊谈天,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扇子,见到许栀和一行人,笑着招呼了一声。

这些都是在何娘子找上门时仗义直言的人,许栀和记挂着他们的情,颔首以回应。

回到家中,关上门扉,许栀和立刻撩起了自己的衣摆,方梨一个箭步冲回家中,取来装满薄荷油的小瓷瓮。

她用指腹沾取一点,在许栀和鼓起小包的地方细细揉按。等腿上新被咬出来的三个小包点上薄荷油,她顺道问正在清洗蒲葵叶的两人:“要不要擦薄荷油?”

良吉大咧咧地笑:“我不用,没蚊子咬我……主家你要吗?”

陈允渡应了一声,从方梨手中接过,在自己的胳膊上被咬的地方抹上。

许栀和看着他慢条斯理的动作,刚升起的一抹同病相怜的心心相惜转空……总不能只有她一个人痒吧?

蒲葵叶清洗过后,需要放在阴凉通风处晾干,去除多余的水分,等脱了大半水分,用剪刀将叶片修剪成扇形或者半圆轮廓,然后用麻绳和细线将裁断的边缘包裹住。

等扇面制作完毕,需要将叶柄用锉石锉平整,最好用不用的布将其包起来,免得划伤了手。

等蒲葵叶放置完毕,方梨直接在院中摆了饭碗,夏日食欲不振,她做了一碗鸡蛋丝瓜汤和两道凉菜,以碧绿为主,看着清凉而不油腻。

许栀和喝了两碗汤,略吃了几口蔬菜,一口饭没吃。方梨见状,也没多劝。

如果不是院中有蚊虫飞来飞去,支起竹榻麻席在院中小憩,应当是一件快事。屋里的通风不如外面,等方梨和良吉都去睡了,她还在外面转悠。

陈允渡走到她身边,将袖中的艾草包重新系到她的腰间。

许栀和看向陈允渡的发旋,他冰凉的发丝垂在自己的手背上,为燥热的夏日夜晚带来一丝清凉。等艾草包系好,许栀和伸手将双手环在他的脖颈上。

指腹下,他血管的每一次搏动清晰可感。

陈允渡的体温偏凉,除了在某些时候,在冬日时候,许栀和会特意躲的远远的,可到了夏日,许栀和就很喜欢和他贴近。

他微凉的掌心像是一块上好的白玉。

“你是不是有话想说?”许栀和垂眸望向他的眼睛。

平日里的陈允渡也寡言,但不像现在这样。虽然不声不响,但格外黏在她身边。没有第一时间去书案。

许栀和坐在竹榻上,陈允渡保持着半蹲身的姿势,将她圈在方寸之地。听到许栀和的问话,他就着被许栀和双手搭在他脖颈和肩上的姿势蹭了蹭,乖巧又柔顺。

还好晚间时候方梨和良吉不会出门,否则定要惊掉下巴。

“桃花酥的铺子新出了冰酥酪,明日我买些回来吧?”陈允渡忽然没头没脑地说。

这不是他想要说的事情。

许栀和依旧笑吟吟地看着他,轻飘飘说:“好呀。”

有一只蚊子从面前飞过,许栀和看准时机,掌心相击,原先还在嗡嗡叫唤的蚊子永久地闭上了嘴,留下一片安静。

往前倾的时候,她放松自己没有控制平衡,坠入了陈允渡的怀中。

反正他一定会接住。

陈允渡伸手将人揽在怀中,感受着许栀和将下巴抵在他的肩头,伸手勾起他的一抹发丝,“到底什么事情啊?”

“……”陈允渡的睫毛微动,须臾,说:“梅公让我这几日收拾东西,准备启程回峨桥县。”

“回去?——哦对,金秋八月乃是秋闱,你要回去应试,”许栀和拍了拍脑门,“我陪你一道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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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允渡原先也是这么打算的,但近来这段时日他都将许栀和的辛累看在眼中。从汴京城到峨桥县大半个月时光,需要在闷热的船舱中闷那么久,他担心许栀和受不住。

“不用,”陈允渡说,“来回左不过三四个月,我很快回来。”

许栀和看着他的眼睛,明明故作淡定的人神色中有一丝 掩藏不住的怅然和不舍,却依旧嘴硬得很,“这次只我和梅丰羽一道回去,梅公和刁娘子留在汴京,你若是有什么事情,尽可以去找。”

梅公和刁娘子,亦师亦亲。

许栀和耐心地听完他理性而认真的叮嘱,然后又重新问了一句:“真不要我去?”

陈允渡环住她腰肢的手紧了紧,半响,下定决心,“不必。”

许栀和没再说话,转了话题,“也好,你回去之后,顺道帮我看看我陪嫁的两处田庄,去岁小舅和小舅母说收成不好卖,今年看看有没有适合出手的契机。对了,许府那边,你不必理会。”

陈允渡:“我知道。”

许栀和说:“然后呀,再过几日我去一趟应天府,前些日子秋儿写信过来,说是生意越来越好,翠雁和小槐忙不过来,她重新招了三个人帮厨,现在想着将对面的铺子也盘下来,再修个二楼。”

动土这样的大事,秋儿装的再镇定,不免还是有些心慌。

许栀和觉得自己和秋儿在某些时刻意外地殊途同归,明明都不那么确信,却又同时相信有对方在,就会很安心。

陈允渡安静地听着她的后面几个月的规划,笑意浅淡。

连即将分别的惆怅与伤感都被冲淡了几分。

陈允渡虽然整个人就是一块大型的凉玉,但抱得久了,再好的玉质也会升温。

许栀和热了起来,伸手轻轻地推陈允渡的肩膀,言简意赅道:“热。”

陈允渡微微往后仰了一些,没有彻底将她松开,“……再抱一会儿。”

许栀和闷笑一声,伸手将他的脸抬起来了一点,她凑近,直到鼻尖相对,眼中情绪无处可逃,她才笑着说:“陈允渡,你是不是紧张了?”

三年一科举,多少书生寒窗数年,只为今朝。

陈允渡贴近她的唇角,落在一个略带凉意的吻,嗓音透过喉结传入她的耳中,“没有?不尽然,一点点吧。”

难得见到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显得胸有成竹的陈允渡露出这样的表情,许栀和眼中的笑意更甚,但她心底知道,越是考前最关键的时候,越不能表现得比考生更紧张。

她其实应当比陈允渡更相信他的实力。

许栀和切身体验了一把陪考人的心态。

她眨了眨眼睛,看着面前的人,双手环住他的脖颈,主动去吻他。

陈允渡放任她动作,唇齿交缠,等她的呼吸渐渐急促,才伸手握住许栀和的脖颈,加深了这个吻。

舔舐、吞咽,气喘吁吁地分开之际,许栀和眼前升起一抹朦胧的水雾。

不知道是自己眼睛的问题,还是心理产生的感觉,陈允渡此刻快要失控的状态,清隽昳丽中带着一丝脆弱。

眼尾泛红,不像绯红稠丽的胭脂,更像是一缕从云端扯下来的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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