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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一段路,陈允渡忽然低声道:“那夜还没有多谢魏大人照看栀和。”

魏清晏微怔,旋即想起来陈允渡指的是哪件事,他摇了摇头,“陈大人客气,不过是看许娘子一人夜行,偶感担心,后来跟了一段路,见陈大人身影,方才明悟。她到了汪府前便止步,我随行的两个侍卫送她回去,举手之劳,算不得帮忙。”

陈允渡:“魏大人清正高洁,我却不可不谢。”

魏清晏:“初见你时尚且少年,当时你亦如今日端方守礼,梅公当真教导有方。对了,汪延明搜集的许中祎罪证齐全,人也押解至京,你可要去看一眼?”

陈允渡沉吟,他前段时日忙碌,腾不出手料理此事。

“汪延明送来的罪证我看了一眼,按照《宋刑统》,许中祎需要纳清欠银九万六千二百一十三两,杖八十,徙三千里?”

魏清晏道:“陈大人好记性。正是如此,不过我与几位开封府判官商议,杖八十改为杖六十。他左腿断了。”

陈允渡:“怎么回事?”

“不肯伏法,路上私逃未果致双腿受损,右腿倒是还能治,左腿已然废了。”魏清晏声音冷淡,“其他人则被流放不同地界,其中唯有他家大郎例外,他大儿被夺了应试资格,年前醉倒河沟,现在心智已如三岁小儿,倒是躲过了一劫。”

陈允渡心中古井无波。

虽然痴傻无需判流徙,但失去了爱子如命的吕氏照拂,失去衣食无忧、饭来张口的生活,他的日子又哪会好过?

当初汪延明和许宜锦带着罪证走到陈允渡面前,只保她和自己嫡亲的四妹,嫁给黄池县令次子的许六娘子原先就和许家生了嫌隙,现在得知许家遭此大难,飞快切断两家关系,保全自身,连带着母亲和幼弟都没见。

魏清晏对许家人现在的处境比陈允渡了解的更深。

甚至在盘问下,他还知晓了原先许中祎打算将许栀和送去讨好县尉魏长宏,魏长宏是他魏家旁支,与主家联系并不紧密,但在一方县城却能作威作福。原先不知道也便罢了,如今得知这个消息,他更是在两人面前抬不起头。

魏清晏极轻地低叹了一声。

叹息完,他看向陈允渡,道:“不怕陈大人笑话,明日我还要料理一段家中祸事。平时不见得有多殷切,惹出祸端却求到了我跟前,我定然不能容允。陈大人,若是可以,后日可来府衙。”

陈允渡:“不巧,后日我有事,家师梅公旧友欧阳前辈回京,我于情于理,该去接应。”

魏清晏颔首:“自是应当。”

“至于许家众人之事,我信得过魏大人,”陈允渡道,“按照法律判罚便是。”

魏清晏:“你既这么说了,我便明白了。”

罪大恶者许中祎被判了个流放三千里,次恶眷属流放两千里,前往南北不同两个方向,其家奴连带庄子、铺子、田产变卖,用作赔款,但九万两数目太大,变卖之后也只堪堪凑了一半的一半。一个县令短短数年万两白银挥霍,不知道多少百姓受了冤屈。

不过此事魏清晏处理的很多,许中祎的贪墨和受贿赔不起,与他私交密切的大户和其他命官未必干净。

不知不觉即将分道。

魏清晏心中愈发清明,明日清算完魏家,正好一并判了刑。

陈允渡:“听栀和说,魏大人有一外甥,唤作明礼?”

魏清晏回神:“正是。”

“他二人很聊得来。我跟在栀和身后见了几面,那孩子心境沉稳不失活泼,若是魏大人不弃,我愿教之。”

魏清晏犹豫了一瞬,“能跟在你身后学,是明礼的福气。只是明礼贪玩不好学,我怕你为难。”

陈允渡道:“圣贤说有教无类,陈某不敢自比圣贤,愿尽力尔。”

魏清晏:“那好,我今夜便让人送信过去,相信长姐知晓了,定然欣喜。”

两拨人分开,许栀和走到陈允渡身边,“你要教明礼?”

陈允渡一面轻声应了声,一面垂眸,他伸手拉住她的手,分开五指,紧紧握牢。

许栀和回头看了一眼魏清晏和元亨的背影,直到两行人距离超过百步,绝对不可能听到任何声响后,许栀和踟蹰了一番道:“罪过罪过,我今日便学一会潘光。”

陈允渡:“?”

第189章

对上陈允渡询问的视线,许栀和脑海中快速转动,最后选择如实相告,“虽然我与明礼关系亲厚,但你要教他,估计有些费劲。倒不是说他蠢笨,相反,他非常聪颖,经书道理一点即通,只是缺少了一份向学之心。”

陈允渡:“一言蔽之,不爱学习?”

“是。”许栀和表示了肯定,并举了个例子,“他甘心被闻夫子罚站长廊两时辰,也不愿意用一个时辰看书。”

陈允渡:“无妨,他年纪小,不要紧……”

话音刚落,他又想起来明礼如今也有十八九岁,于是沉默下来。毕竟他的十九岁太过精彩,州试夺魁,省试榜三,殿试第二,为官至今,逾十五封奏疏成为国子监讲学重点,被京中书生称为最年少的移动命题。

许栀和:“既然你有心,我便不说了。你师承梅公,现在秉承其志,合情合理。”

她心中亦知晓,陈允渡主动提出教导明礼,并非是他与魏清晏魏大人的关系有多密切,而是当年她初入应天府收到的善意。

陈允渡笑了笑:“我也当一回潘光。”

许栀和连忙探头过去,一面竖起耳朵一面道:“哇,陈大人居然也要背后议论友人吗?”

“乐濯少时与明礼很相似,不过他当年因为家中变故激发了向学之心,若他们两人交谈,事半功倍。”陈允渡面不改色,“且,人人皆是潘光,不过君子意为信纯,小人意为恶念。”

另一边的魏府。

魏清晏回到家后,几乎是迫不及待拿出纸笔,准备写信给应天府的长姐。

他执笔认真,连魏清暄进门的声响都没听见。

“二哥要接明礼来汴京?”魏清暄问。

“是。有人主动提出教导明礼。”魏清晏一边说话一边落笔,写完后将信纸折了三折,转入信封,“你亲自将这封信送去应天府。”

魏清暄将信接过,心中啧啧称奇,他好奇是朝中哪位大人说起此事,但近日兄长行程寡淡可言,两点一线在开封府和家中跑——难不成是开封府那帮人?

魏清暄打了个激灵,摇了摇头笑道:“敢主动提出教导明礼,我们魏家可要好好准备束脩,说不准长姐还要亲自登门,怕人家好不容易动的念头又被气消了。”

魏清晏:“明礼何至于被你这番奚落。”

“你不奚落,你怎地不教他?”魏清暄往后躲闪,“说出去你也是堂堂进士及第出身,连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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