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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那颗一看就很甜的水腻腻糖果塞进女孩嘴里,平静落下:
“我不爱吃甜的。”
第53章 “这是分心的惩罚。”
可能现在的闻鹤之依旧不爱吃糖。
但那天之后,俩人之间似乎心照不宣地达成了某种约定。
每晚八点,下了晚课后小姑娘都会带点东西来看看他。
有时是临期的半块饼干,有时是表现优越从老师那赢来的糖果,小姑娘蹲在四下无人的窄小走廊,像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向他分享这一天的乐趣见闻。
闻鹤之总是话不多,钉入八根钢钉的左腿,和细密骨骼在钢钉钻孔处不断生长所带来的剧烈生长痛,已经足够占据他全部的注意力。
南市偏远贫穷,孤儿院孩子们每日晨起、就寝、以及上课的铃声,都来自一盏生了锈的老式铁钟。
值班老师拉着绳摆,敲出抑扬顿挫“叮叮当当”的声响,像山间一隙清泉,穿透过月光。
这是在提醒小孩们就寝的铃声。
沈棠必须要在十分钟内赶回女生宿舍,躺到床上,闭好眼睛,接受值班老师的睡前检查。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小姑娘颇有仪式感地为石膏上的画好的蝴蝶添上最后一笔,嘴里念念有词:
“咕噜咕噜毛,痛痛飞走啦——”
女孩浓密的长睫轻敛,落下大簇阴影。不过是信基督教的院长随口一说的笑谈,她却听的认真,每日一遍的祷告,从未有过偷懒。
好像只要足够虔诚,他的腿就会好。
闻鹤之敛下眸,看着依旧不能动弹的左腿厚重石膏上,画满歪歪扭扭的幼稚涂鸦,并不动声色。
海棠花一落,南市就升温,迎来漫长苦闷的无尽夏。
闻鹤之寂静的像一潭死水的日子,也因为沈棠的加入,变得生动了起来。
而她的祷告也似乎真的奏效。
石膏拆掉那天,医生盯着左腿新拍出来的片子,笑着说骨头长的很好,后续只要做好康复训练,就可以丢掉轮椅和拐杖。
复诊结束,院长阿姨要去政府办事,带着闻鹤之不太方便,便交给医院外边开小卖部的亲戚看管。
老板是个有点微胖的中年男人,见这孩子长的挺好看,却小小年纪一副老沉模样,没忍住逗逗他:“小朋友,你是喜欢玩具枪,还是小飞机?”
闻鹤之没吭声,只是停留在店门口柜台上最醒目的一桶桶真之棒棒糖前。
老板看穿了他的心思,“喜欢这个?”
闻鹤之点点头,随后问老板有没有全是水蜜桃味的,他想拿一桶。
老板:“这一桶里面有好几种口味,可以换着吃。”
真之棒里面总共有108根,口味各式各样混搭,足够新奇,常让来买的小孩挑花眼。
闻鹤之却只是说:“我只要水蜜桃味的。”
“全是水蜜桃味的没有,除非你把水蜜桃味的一个一个挑出来。”老板很少见这么固执的孩子,也没真想做他生意,只是随口一说。
没想到这孩子这么执着,竟然真的坐着轮椅,安安静静在一众色彩各异的真之棒里挑了一下午。
一直到夕阳落下,院长回来接人,他终于凑齐108根水蜜桃味道的棒棒糖。
总共三十四块八。
在那个年代是笔不小的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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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
老板笑着摇头问他是不是小小年纪搞早恋那套,要买糖送给小女朋友?
院长阿姨一边让他闭嘴别教坏孩子,一边咬着牙掏出钱包准备付钱。
闻鹤之却拒绝了,摘下身上仅剩下的最后一块玉坠当做抵押。
尽管知道价不对等。
但这是他当下能送给沈棠最好的礼物,希望她能喜欢。
回去的路上,闻鹤之设想过好几种沈棠看到一堆水蜜桃味棒棒糖的反应,会不会开心的眯起眼睛,露出嘴角两个圆圆的小梨涡。
夜幕降临,孤儿院选址远离闹市,周围只有两三户人家,老人搬着躺椅在门口大树下纳凉,豆点般的灯光次第亮起来。
闻鹤之抱着那一桶水蜜桃味道的真之棒,见到了沈棠。她也确实是笑着的,露出嘴角两个圆圆的小梨涡。
只不过,是对着别人笑的。
那个男孩是孤儿院最新收的,父母双亡,因为地震掉下来的横梁失去了双腿,坐在轮椅上,和他当时一样阴郁不说话。
月光下,小姑娘递给男孩一颗糖,和他说了几句话。
他们很快熟悉起来,两颗脑袋凑在一起讲笑话,讲的都是曾经她讲给闻鹤之的趣事。
笑声似银铃般悦耳,丝毫未曾察觉,一米之隔的正后方,闻鹤之正抱着一桶真之棒,目光如毒蛇一般阴冷地盯着他们。
不知道过了多久。
小姑娘似乎感觉背后一冷,发现了闻鹤之,但也只是愣了下,便开心地招手叫他一起加入。
她将男孩介绍给闻鹤之:“哥哥,这是班里来的新同学王焕,老师说我作为班长,应该多带他一起玩儿。”
女孩笑起来近乎残忍的天真,刺穿了闻鹤之的所有阴暗嫉妒。
腿骨的疼死灰复燃,席卷到每一根神经上跳跃。
她像是在告诉他,那些他以为独一无二的陪伴,真挚美好的希望,其实只不过是幻想、是泡影、是她作为优秀学生帮老师分担的任务而已。
真恨啊。
恨到滋生出更卑劣的想法,想要亲手折断她的翅膀,将她全然摧毁、绑在身边、彻底占有、她应该只属于他一个人。
就像现在这样。
身体全然相拥,负.距离感受彼此温度。
暴风雨似乎要有更猛的趋势。
水雾气爬上玻璃窗,潮湿粘腻,淡淡的檀木香火气混杂着甜果香,满室氤氲。
视觉和行动力被双重剥夺的情况下,感知力总是异常敏锐,沈棠突然想起来一个不合时宜的问题。
“你信佛吗?”
闻鹤之身上总是萦着股淡淡的檀木香火气,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沈棠就觉得这人应当信佛,所以自动为他代入温雅绅士的印象。
直至今日才发现,全然错误。
男人的回答很简短:“不信。”
“……嗯?”
意料之外的答案,沈棠很想问问他,如果不信佛,身上怎么会沾染这么重的香火味。
但下一秒,绷直的背脊猛地一颤。
男人沉哑提醒:“太太,分心了。”
“需要接受惩罚。”
注意力瞬间被抢回,沈棠眼眶瞬间湿润。
她做错什么了?要被这么对待。
不甘心被捉弄,于是,沈棠回敬般一口咬在他的下巴上。
这一下算报复,力度不轻,明天肯定是会留下印子的。
其实沈棠咬完就有点后悔了,今夜的闻鹤之疯的可怕,她不应该再去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