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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这已成了他们心照不宣的默契。
越殊与常以周身为幼崽的小日子就这么快快活活过了下来。前者督促后者读书学习,后者则在闲暇时拉着前者四处撒欢。
寄宿州牧府的越殊只是不愿白吃白喝,又看小朋友顺眼,才督促常以周学习聊以回报……
却不料他自己也在与之接触的过程中少了许多烦恼,心态亦渐渐染上几分活泼。
似有一层笼在灵魂上的雾霾散去了。
前世在病床上等待宣判的绝望、进手术室奋起一搏的不甘,今生在襁褓中忍饥挨饿的苦痛、天灾人祸生离死别的无力……许许多多附着在灵魂中的沉重情绪,似乎就在这看似普通的日常中被点滴消磨干净。
越殊仿佛一名轻装上阵的旅人,卸掉了所有的包袱,只管带着一颗年轻的心上路。
“长生,长生……”
耳边的声音唤回了游神的越殊。
他侧过身,就与身旁高出他大半个头的常以周对上了视线。
“你居然还有走神的时候?”
常以周惊奇不已,小声嘀咕道:“还好方先生不曾发现,不然你可得挨板子了。”
这般说着,他下意识缩了缩自己的左手。仿佛还能感受到戒尺敲在手心的幻痛。
常以周愈发放轻了声音。
此时,二人正并排坐在两张书席前。屋内亮堂堂一片,挤满了无处可躲的阳光。
越殊摇摇头,轻声道:“我是人,当然有走神的时候。只怪这春风熏人欲醉……”
至于方先生究竟有没有发现?
越殊的目光不动声色地瞟了瞟上首闭目养神的方先生。屋子只有这么大,学生只有两位,纵使方先生想要不发现都很难吧?
只是好学生总有一二分特权就是了……
“咳!”伴随一声轻咳,一袭青衫的方先生悠悠睁开眼睛,目光轻飘飘在两名学生面上扫过,常以周立刻下意识坐得笔直。
经过这些日子的不懈努力,他终于结束了蒙学课程,正式摆脱“文盲”的身份,即将与越殊一般,随方先生学习经学入门。
“为学先立志。”方先生不急着讲课,他也知道自己这两名学生与常人不同,一者为方外之士,一者为州牧之子,不见得追求著书立传、入仕为官,授其学问不如授其道理,故而不紧不慢地问,“有志不在年高。尔等年岁虽小,可曾立下志向?”
越殊与常以周齐齐一怔。
换做从前的文盲常以周,这个问题定然答不出来。连志向是什么意思他都未必懂。
而今他却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这个简单。我早就想好了,我要做大将军!”
身处边关,听多了英雄豪杰保家卫国的戏文,兄长更是年仅十六便从军。耳濡目染之下,常以周最憧憬的便是古之名将。
他挥舞着肉乎乎的拳头,大声宣布:“将来我要把突厥人统统赶去喝西北风!”
“长生,你呢?”
说罢,他目光转向越殊,兴冲冲道:“我要是当了大将军,一定找你当军师,咱们兄弟并肩子上,打得突厥人找不着北!”
越殊下意识扫了一眼至今不曾改变的寿数上限。他缓缓开口道:“我?我想习医、强身,活得长久,去看一看这个天下。”
瞥见常以周面上失望的神色,他又微微一笑:“有机会的话,当个军师也不赖。”
第5章 神医妖道5
◎人世如洪炉,一念济苍生◎
春去秋来,又是一年。
自清虚道人独自一人出远门,将越殊暂时寄养在州牧府读书,已经过去一年之久。
一年时光,越殊已经看完清虚道人留下的所有医书,自夸一句倒背如流毫无问题。
嗯,距离自救的小目标又近一步!
虽则如此,背下医书不代表掌握医术。没有老师手把手教导,他对书中的知识只停留在最浅薄的理解,并无多少深入认知。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半吊子?
越殊在心中对自己如此锐评。
光幕的备注倒是难以看出褒贬。可以理解为难得的肯定,也可以理解为阴阳怪气。
[真名:越殊]
[魂能:7]
[寿数:10]
[备注:你积极自救的勇气值得赞美。]
……往好处想,这不是至少说明他的身体并非无药可救吗?努力学医的大方向没有错。
越殊心态很稳,自学进度稳稳推进。
此外,道书他也没落下。
好歹是归一观未来观主,清虚道人的开山大弟子,岂能对“本职工作”一无所知?
只是,道书中不少描述玄之又玄,颇有“微言大义”之风,对古文上的新手着实不友好。一个人瞎琢磨,没准就想岔了。
好在这点困难难不倒越殊。
他找上了府中的西席方先生。
对时下读书人而言,修道其实是一桩雅事。许多名人隐士之流,不仕则入山修道,在这大楚王朝,几乎已经成了时髦。
方先生身为读书人,对道学亦有所涉,虽不及正经道士,指点一介初学者却绰绰有余。越殊时常向他求教,每每大有所获。
这般每天都比前一天有所进步的日子令越殊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满足,纵然高悬的“死亡倒计时”似乎都失了紧迫。
他的心灵反而在这“头顶闸刀随时落下”的危机中奇异地放松下来,颇有些风雨不动的从容。
直到消失一年的清虚道人重新现身。
这一年来,越殊在州牧府闭门读书,并非不理外事。常以忠、常以信兄弟俩得空时,偶尔也会带上他和常以周一道上街。
幽州地处边陲,北拒突厥,向来是苦寒之地。纵然是州牧治下蓟城,亦无甚繁华,街头百姓皆面有菜色,显见日子不好过。
然而,较之盗匪横行、天灾连绵的各州,常玉山治下的幽州百姓已然过得不差。
越殊不免担心起在外的清虚道人。
……也不知他这前世今生唯一一位师父如今身在何方,何时才能平安回到蓟城?
许是思念太过迫切,广德十四年春,一年不见的清虚道人终于又在州牧府现身。他携带仆仆风尘,一看就是走了很远的路。
当他猝不及防出现在越殊面前,顿时令后者双眸微微一亮:“师父,你回来了。”
或许有雏鸟情怀的因素,于越殊而言,清虚道人无疑是这世上他最亲近的人。长达一年没有消息,很难不令人牵肠挂肚。
现下平安归来,便是一桩好事。
至于突然出现,企图吓他一跳……越殊索性假作不知,就不与“老人家”计较了。
没能如愿看到徒弟变脸的清虚道人悄然叹了口气。
他上下打量越殊一番,点头又摇头:“很好,长高了不少。气色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