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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怎么就想不开非要过去呢?”

乡民固然愚昧,却也淳朴。至少谁对他们好是看得出来的。

越殊只在村里逗留了半个月,不曾像别的道士一般借助迷信手段敛财,反而治好了村里不少人的病痛。哪怕是头疼脑热的小毛病,他也没有丝毫马虎。以至于大家都对他的离开分外不舍。

尤其是这位小道长居然打算继续南下,往那瘟疫蔓延的地方去,如何不令人忧心?

远处的人影已然消失在天际,聚集在村口的人群三三两两离去。到最后,原地只剩一名年约三十许、容貌清秀的妇人,她手里还牵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

“阿母,大哥哥真的回不来了吗?”小男孩仰起头,一双大眼睛眼巴巴地望着母亲。

……叔叔婶婶们说了,南边危险,只要过去都会病死。阿公与阿父就是生病没了,南边该没了多少人啊?救下他们的大哥哥去了南边该不会也没了吧?

女人微不可察地叹气,苍白温婉的面上却勾起一抹笑容。

她像是安慰儿子,又像是说服自己:“……你大哥哥可是活神仙。区区瘟疫,哪里敌得过小道长的神通?”

越说声音越低,她眼前情不自禁浮现出少年道人笃定而自信的面孔。她自然也曾对这位救命恩人百般相劝,后者却只是淡淡道:“放心,贫道命不该绝。”

说话时,少年道人的眼眸一片澄澈。

长风拂动他的道袍,那一刻的他,似与戏文中济弱扶倾的红尘之仙,身影重叠在一起。

日月几轮交替,又是一个黎明。

越殊一行抵达一处人烟寥寥的小镇,终于从镇民口中确认了瘟疫的存在真实不虚。

——十里开外的合县已经爆发瘟疫,目前全城都被封锁。

非但如此,早在县城被封前,已经有染病的百姓逃往四面八方,只是如今时日尚短,尚且没传来大规模爆发的消息。

然而,谁也不知道这场瘟疫将波及多广的范围,潜在的染病者已将疫病带往何方。

这个消息令几人陷入沉默。

良久,越殊突然提议道:

“……不如你们暂且留在此地?继续前行,纵然是我,未必能照应你们周全。”

毕竟是令天下人闻之色变的瘟疫,千百年来基本无解,哪怕越殊自认医术高明,可不曾亲身体验疫病之威,此前也没有任何经验的情况下,他很难说能有几分把握。

倘若他只是孤身一人也就罢了。但身边还带了四个人,总不好连累他们去送死吧?

向豹不假思索地反驳:“没有咱们随行,莫非小道长就能照应好自身的周全?我这条命都卖给你了,小道长去哪我去哪。”

他话音落下,王阿大连连点头,难得硬气一回:“东家一人孤身犯险,一旦有个万一,俺们几个回去哪里有脸见清虚道长?家里的小子闺女,都得戳俺的脊梁骨!”

“食君之禄,替君分忧。张某不是读书人,也明白这个道理放之四海而皆准。”

三人纷纷表态,只剩周猎虎一人。

后者言简意赅:“我也要去。”

三言两语间,几人便完成了思想上的统一。于是四双目光齐刷刷落在越殊身上。

越殊依旧摇头,态度坚决。

“说来只是我一时任性,想看看自己是否真的命不该绝。你们却不该陪我犯险。”

“况且,你们不通医术,帮不上什么忙,去了也无济于事。何不在此静候佳音?”

什么叫“想看看自己是否真的命不该绝”啊!几人一头雾水,满脑门的问号。

至于不通医术?不打紧,他们可以像以前一样帮忙打下手啊!岂能说是无济于事?

一时间,双方谁也说服不了谁。

越殊终究拗不过几人的坚持。

尤其是向豹,大有古之豪侠的作风,不仅宁死不肯留下,反而视之如临阵脱逃般的屈辱。

在镇上休整半日,几人便出发赶往合县。

十里路途,转瞬而过。

合县斑驳的城墙出现在越殊视线中。

不久后,封锁城池的卫兵看着眼前的人,忍不住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你要进去?”

少年道人颔首道:“不错。”

“……你有把握治好瘟疫?”

“尽力而为,不敢言十足把握。”

卫兵看他的目光已经充满了匪夷所思。

……人人都惦记着往外跑,眼下竟然有人一心往里钻,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傻子?

至于治好瘟疫,别开玩笑了!历来都不曾听闻染上瘟疫的人还能有救。若非如此,满城百姓不至于沦落到自生自灭的地步。

尽管认定眼前这几人都是来送死的大傻子,但越殊既然坚持,又取出据说是州牧发的文书,卫兵无法,只得上报县尉。

不多时,收到消息的县尉匆匆赶到。

接过越殊递来的文书,他立刻认出其上货真价实的州牧印章。哪怕是幽州州牧而非兖州州牧,可眼前的年轻人能与这样的大人物扯上关系,岂是他区区县尉所能得罪的?

好在越殊并未提出太过为难的要求。只是想带外面的人进城,而非让城里的人出来,严格来讲,只是多几个送死之人而已。

前提是越殊本人不在“送死之人”行列。

不然,一旦眼前这位出了什么意外,将来幽州州牧怪罪下来,他又哪里担待得起?

偏偏这年轻人执意入城,任他苦口婆心劝告也无用,刘县尉顿时陷入天人交战。

不待他想清楚,越殊又提出第二个要求:“瘟疫之疾非一日可解。一旦贫道有所进展,还望刘县尉予以配合。”

……可别到时候他有了药方,却搜罗不到足够的药材!

常玉山盖章的文书是他在外行走最大的底牌。尽管并无调动官府力量的特权,但只要识货的人见了,必然要卖他一个面子。

如今既然连底牌都掏了出来,越殊自然也就不客气了,索性尽情压榨其利用价值。

他的话令刘县尉瞪圆了眼睛。

……难不成眼前的年轻人并不是游手好闲的高门子弟,而是货真价实的*有道高真?莫非,这满城百姓当真还有存活的可能?

想来也是,总不会有人特意送死吧……刘县尉如此说服了自己,哪怕是自欺欺人。

或许在他内心深处,并非没有一丝拯救家乡父老的希冀,否则他不会在县令和县丞都逃离的当下依旧留在这里。

只是,这一丝希冀太过渺小与虚幻,几乎摇摇欲坠。

刘县尉终是点头应了下来。

越殊微微一笑:“多谢刘县尉。”

刘县尉苦笑:“当不起,当不起。”

……该道谢的分明是他啊!

……哪怕这个年轻人最终只是白白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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