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钳般的大手攥住,“哗啦”一声整个人被拖出牢门,靴在青石地上刮出两道狼狈的痕迹。

“看来周大人把大理寺当酒楼了。”

江淮舟看着被按跪在地上的周显,眼中寒芒乍现,

“这般舒坦,可不像待审的犯人。”

万海吟无声地搬来太师椅,江淮舟一掀衣摆坐下,尚方剑横置于膝。

他俯身时,剑穗垂落,在周步眼前轻轻晃动:“不妨告诉你——”

声音陡然转冷,

“这案子满朝文武不敢查,本世子偏要查个水落石出。”

墙角火把突然爆了个灯花,映得周步额角冷汗晶莹。

远处牢房深处,不知哪个囚犯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又戛然而止。

周步那张本该年轻的面庞上,已满是酒色侵蚀的痕迹。

他咧嘴一笑,露出几颗镶金的牙齿:

“世子爷无凭无证,凭什么押问我?”

声音里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傲慢,

“这大理寺的牢饭,下官可是吃得不错。”

江淮舟忽然俯身,尚方剑的剑穗扫过周步的膝盖:

“谁说本世子是来问案的?”

他唇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不过是给你换个住处——”

指尖在剑鞘上一敲,“省得周阁老天天派人来送红烧蹄髈。”

“你敢!”周步猛地挣扎起来,镣铐哗啦作响,

“没有三司公文,私自提走朝臣,这是坏了祖……”

“祖制?”

江淮舟突然用剑鞘抬起周步的下巴,眼中寒光乍现,

“本世子怀里揣着尚方剑,手里捧着圣旨。”

他笑了笑,目光落在对方惨白的脸上,“你跟我讲祖制?”

“真好笑,你跟我拼爹的时候,怎么不跟我讲祖制了。”

周步大怒,却只见万山戚已经拎着特制的精铁镣铐走来,每走一步,靴底都碾碎几根散落的茅草。

此刻,周步突然瞥见那镣铐,想来重十几斤,终于撕破伪装尖叫起来:

“我父是当朝阁老!太后娘娘是我姑!你们……”

声音戛然而止——万海吟的手心不知何时已掐住他的喉咙,把他憋得满脸通红。

江淮舟慢条斯理地掏了掏耳朵:

“这好端端的说着话,怎么又开始拼爹了?”

“吵死了。”

“给我带走。”

“放开我……!你们!大胆!”

周步的嘶吼在阴湿地牢中回荡,精铁镣铐”咔嗒”锁死的声响格外刺耳。

他疯狂扭动身躯,却仍被万山戚如提鸡仔般拎起,下摆在地上拖出凌乱的痕迹。

“江淮舟!”

他忽然抬头,金镶的门牙咬得咯咯作响,

“你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不过一张薄薄的圣旨——”

“抵得过我们百年世家的根基吗?!”

一瞬间,万海吟的手倏地收紧,周步的狂言顿时化作窒息的“嗬嗬”声。

江淮舟却抬手制止,笑了笑,衣袖在火把映照下如垂天之云:“让他说。”

“嗬……你根本不懂…”

周步喘着粗气,突然神经质地笑起来,

“清流?浊流?在这朝堂上…”

“不过是看谁家的姻亲盘得更紧!”

“今日你动我一根手指,明日就有几十道折子弹劾江都王府——”

“说完了?”

江淮舟突然用剑鞘挑起周步的下巴,尚方剑的寒光映亮对方扭曲的面容,

“本世子倒要看看…”剑尖突然划去,带起一串血珠,

“是你们世家的根深,还是陛下的刀利。”

“就让本世子亲自讨教这'百年根基',看看这树倒猢狲散是如何的场面。”

“给我带走!”

江淮舟一声令下,万山戚铁钳般的大手已扣住周步后颈。

周步脚步歪斜,方才的嚣张气焰瞬间化作满脸惊惶:“你要带我去哪?!”

声音陡然拔高,在牢狱石壁间撞出凄厉的回响。

他拼命扭头看向大理寺丞,却见那位平日对他点头哈腰的官员,此刻正死死低着头,官袍后颈处已浸透冷汗——尚方剑的寒光正映在他颤抖的脊背上。

“去哪?”江淮舟慢条斯理地抚过剑穗,唇角勾起一抹森冷笑意,

“周大人不妨猜猜…”

忽然俯身,气息喷在对方惨白的脸上,

“这中京城内,何处让人闻风丧胆?”

周步瞳孔骤缩,喉结剧烈滚动。

诏狱二字如毒蛇般钻入脑海——那个录玉奴掌管的活地狱,进去的犯人从来没人能囫囵出来。

“听说诏狱最近新添了套水刑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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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舟用剑鞘轻拍周步面颊,

“刚好我与督公有些交情。”

世子爷笑意不达眼底,“特意托了关系,为周大人留了个好位置。”

万山戚突然加重力道,周步膝盖“咚”地砸在青石板上。

远处传来铁门开启的刺耳声响,阴风裹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不…你不能…”周步疯狂挣扎,镶金的牙齿咬破嘴唇,“我父可是内阁大臣…”

“代我向周阁老问好。”

江淮舟转身看向大理寺丞惨白的面容,

“就说,”声音陡然转冷,“法不容情。”

第17章 ·面谈

查阅户部账册,国库存银不足百万两,而各地赋税却年年加征。发现许多地方官员名不副实,甚至有人大字不识却任知府。

经由,左谏议大夫顾凌上奏,弹劾礼部尚书周步收受贿赂,卖官鬻爵。

奏折中列举:

1、周步借科举之名,向举子索贿,价高者得官。

2、地方官职明码标价,县令五千两,知府两万两。

3、许多买官者上任后横征暴敛,以求回本,百姓苦不堪言。

这案子,就从那天开始查了。

说是腥风血雨都不为过。

阴暗潮湿的诏狱深处,周步实在是难忍酷刑,终于招了。

当夜三更,金甲卫撞开别院朱门时,饶是见多识广的金甲卫也倒吸冷气。

正厅地下挖有丈余深的窖藏,整墙的多宝格里:

紫貂皮卷成筒,汝窑天青釉梅瓶里插着卷成轴的银票,甚至喂养锦鲤的池底都铺着层层金锭,往下挖了百尺,居然依旧是金子!

“搜账本!”

江淮舟剑尖挑开一幅《溪山图》,后面露出镶嵌翡翠的暗格。

可本该存放账册的紫檀匣中,空空荡荡——

最蹊跷的是,

看守别院的老仆竟在金甲卫抵达前吞金自尽,临死前用指甲在血地上写了个歪斜的“玉”字。

最后那一点,好似鲜血喷涌。

玉?

什么玉?

是个人名?是个姓氏?还是个称呼?

但线索,就在这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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