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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危妙算忽然笑了,他拾起地上的油纸伞,将两人罩在这?一方小小天地里。
伞面绘着?的青竹被雨水洗得愈发鲜亮,就像他们即将重?新开始的故事。
“这?次,”
危妙算凑近他耳边,呼吸拂过耳垂:
“换我来追着?你。“
雨幕中,两道身影渐行渐远。
兜兜转转,这?世间?,终是有圆满的。
三日后,
云庭钟鸣九响。
新任副掌门?一袭青衫玉立殿前,眉目温润,举止从容。
危妙算亲手为他系上云纹绶带时,众弟子才惊觉,原来掌门?日日念叨的青衫客,竟是这?般人物。
“笑一笑。”
危妙算凑近耳语,
“你这?样子,倒像是我强抢民男。”
林青无奈摇头?,嘴角的笑意却很温柔。
离开幽都之前,林青把《幽都志》交给了姑洗。
《幽都志》用于记载幽都的文明和历史大事。
姑洗提笔写?下:
幽都第二任魔君,薛妄,会云庭山掌门?危妙算于两界之陲,锁妖塔废址之畔,共立《两界和平敕令》。
此?乃开天辟地以?来所未有也。
是约既成,
人妖两界为之震动。
自此?,干戈止息,兵刃入库,开创亘古未有之和平时世;
商贾往来,货殖流通,致两界财货丰盈,市井繁荣;
更许人妖通婚,血脉交融,昔之仇雠,可成姻亲。
立约之际,妖界哗然,群魔躁动。
有赤目魔王率众抗命,薛妄即祭妖火,焚其形骸,悬首幽冥渊上;
复有白骨妖帅阴结党羽,薛妄夷其巢穴,散魄于忘川。
三月之间?,魔君诛叛逆大妖七十二,镇压作乱部族三百余,流放异议者至无间?狱。
万妖震怖,莫敢仰视。
然正?因如此?,《敕令》得行,两界遂安。
非雷霆手段,难铸太平基。
于是,昔日剑拔弩张之地,今为互通有无之墟;往时势不两立之族,现作同友之好。
天道循环,至此?乃见大同。
——
又百年。
人间?忽有传闻,说是一位无名氏为端明仙君塑金身、建庙宇、供香火。
那金身取得是天地五方之精:
东方建木之芯,取青帝宫前一截新枝,木质如玉,纹路似天书;
西方昆吾之铜,采自万丈地脉深处,铜色泛金,叩之有龙吟;
南方离火之泥,取自凤凰涅槃之地的焦土,暗含生机;
北方玄冥之汞,凝自极寒冰渊下的水银河,一滴千钧;
中央社稷之土,捧自王朝祭坛,承载万民愿力?。
而后——
塑形,依着?当年云庭山留下的画像,身姿挺拔如松;
立骨,以?建木为脊,昆吾铜为架;
铸肌,离火泥混玄冥汞,塑成肌理;
开面点睛,眉目如剑,薄唇微抿,栩栩如生;
金身塑成那日,忽放光明三日,百里外可见紫云盖顶,霞光漫天。百姓奔走相告,说是仙君功德巍巍,得享万世香火。
庙宇建在云海处,九重?帷帐垂落。
左悬日月幡,幡面绣着?“明心见性?”四字;
右列山河屏,屏上绘着?九州地貌。
香案前置五供——沉香袅袅,鲜花不萎,长明灯昼夜不息,净水每日更换,鲜果四季不断。
自此?,端明仙君庙香火鼎盛。
他生前执法公允,死后亦灵验非常。
求医者得痊愈,求学者中金榜,就连蒙冤之人来此?祷告,不日也能沉冤得雪。
庙中终日烟雾缭绕,恍如大雾三千。
信徒们低声细语,生怕惊扰仙君清修。
直到某日,魔君闻讯而来——
一袭红衣悄然出现在庙门?外,凄艳绝伦。
薛妄赤足踏过青石阶,脚踝金铃寂然无声。
他站在缭绕的烟雾中,竟不敢再?进一步。
百年未见。
香炉中的烟霭浮动,模糊了金身的面容。
薛妄怔怔望着?,忽然想起很多年前,沈御也是这?样不染尘埃,垂眸看着?一身狼狈的他。
沈御那日在云庭山帮了他,才有后面这?诸多孽缘。
薛妄仰头?,沉默地站在香案前。
殿内香烟缭绕,金身端坐于九重?帷帐之后,眉目如霜,栩栩如生。
仿佛下一刻,那双眼睛就会睁开,冷冷淡淡地望过来,如当年一般,唤他一声“薛妄”。
他不敢碰。
连衣角都不敢碰。
只是这?样站着?,望着?,血眸中的癫狂与?偏执早已在百年孤寂中熬成了枯寂,只剩下无尽的、沉默的痛楚。
眼睛实在是太酸涩了,胸口实在是太疼痛了,
一滴泪从薛妄眼角滑落。
无声无息。
“嗒。”
轻轻一声,砸在香案上。
那滴泪混着?哀恸,在沉香木案上溅开一朵小小的暗花。
殿外风雨忽至,吹得檐角铜铃叮当作响。
而就在此?时——
金身的眼角,竟也缓缓滑下一滴晶莹。
“嗒。”
同样一声轻响。
两滴泪,一左一右,并排落在香案上。
薛妄浑身一震,猛地抬头?。
烟雾缭绕中,那尊百年不动的金身,竟微微低垂了眉眼。
此?刻,庙外风雨骤停,云破天光。
一名黑衣少年执檀木伞踏入殿中,伞面收拢时,露出那张丰神俊朗的面容——
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天庭饱满如悬玉,双眉斜飞入鬓,眸含紫气。
虽衣着?朴素,却掩不住通身帝王气度。
见状,薛妄血眸微眯:“人间?君王,为何到此??”
少年不疾不徐地拂去袖上雨珠,闻言轻笑:
“吾非此?世君王,实乃与?仙君有缘,故而建此?庙宇。”
他抬眸,眼中紫气流转,
“吾名纪佑,当年与?仙君有一个赌约。”
话音未落,纪佑掌心浮现一缕莹白神魂,如月华凝萃,似霜雪初融——正?是沈御最后残存的一缕元神!
“你——!”
薛妄猛地向前一步,却又硬生生止住。
他死死盯着?那缕神魂,指尖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却浑然不觉。
纪佑将神魂轻轻推向金身:
“仙君天生天养,取之于天地,又归之于天地。山野清风是他,日月辉光也是他。”
莹白光芒没入金身眉心,整座庙宇忽然大放光明。
金身上的纹路逐一亮起,纪佑的声音回荡在殿中:
“他从未死去,只是化?入了这?方天地。而今百年功德加身,当请仙君重?临世间?。”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