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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儿神色未变,甚至霜月剑捅进去的地方未曾流出血来。
她似感受不到疼痛,只是呆愣地看着楚江梨,目光再缓缓移动到她手中的剑上,再低头,看着被捅进去的地方,双眸骤然睁大:“你……神女为何?”
楚江梨将霜月剑收了回来,喜儿的腹部有一个漏气的大窟窿,可是这个窟窿里什么都没有,没有血、没有任何器官,就像是一个空壳。
这便是灵偶,能吃到能睡觉有情绪反应,但实则是假人。
昨日夜里,曳星台便下起了小雨,天色阴郁又潮湿,晨间乌云将上空压得低低的。
此时又落了雨,打着屋檐、草木,落在二人的发间,雨声愈发大了。
浓雾盎然,叫人看不清眼前的场景、眼前人的神色。
楚江梨看着她,嘴角上扬神色微冷,她问着:“你还想演到何时呢?”
“若是并无人的七情六欲,就算演出人的感情也是假的。”
“我说得对吗观妙。”
“或者我应当叫你,宁,川,澹?”
喜儿涟水涟涟,神色茫然,还在装什么都不知道,她问:“神女在说什么?”
楚江梨手中还握着霜月剑:“此处只有你我二人,不必装了。”
喜儿面无表情,发梢湿漉漉贴着脸颊,遮住了双眸,泪水混着雨水往下淌,打湿了衣裳,她以一种非常扭曲的神色,边哭边笑地看着楚江梨,声音中带着癫狂:“已经晚啦,神女,曳星台要变天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紫芸是我母亲的侍女,我要让卫珠凤付出代价,我要让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变成怪物!”
喜儿骤然收了声,突然反应过来似的,朝楚江梨露了个森然的笑,“可是为何你会发现呢?”
就算白清安不说,楚江梨也发现了这喜儿不对劲,她对于卫珠凤的事情表现得太上心了,不仅如此,她说话做事也缺乏逻辑和目的。
为什么这么关心卫珠凤,喜儿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明明是院中得洒扫侍女,却知道这么多东西,还一直在刻意引导楚江梨往某一方面走。
甚至还极有可能能看出来,她将莲心与白清安调换了。
楚江梨:“因为你演得太假了,可若是为了报复卫珠凤,你大可以不必这样。”
“为何要装成侍女?”
“喜儿”哈哈大笑了两声,神色莫名,像气球一般逐渐干瘪成一张扭曲的人皮,地上只剩下一滩血水、一堆衣裳,那张单薄的人间,还在嘴唇一张一合回应着楚江梨的话:“为何?自然是好玩儿啊。若是人人都循规蹈矩,那多无趣!”
“神女,后面你想怎么做呢?”
观妙说完这句话以后,声音便消失了。
……
卫珠凤披头散发,目色茫然地卧在床榻上,像骤然想起了些什么,直挺挺坐了起来,活像挺尸。
旁边的侍女迎上来,刚想问她可想吃些什么,喝些什么。
自从卫珠凤失了神智以后,除了日日服用的药,再也没有吃过其他东西了。
如今这副模样更是像一张皮裹着骨头架子,眼睛一睁,骇人至极。
她方迎上去,他们这位夫人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朝着她的腹部猛踹了一脚,活生生给她踹出去好远,弄得她小腹疼痛,口中鲜血。
卫珠凤睨着她,骂道:“废物!”
“你们快去看看我院中的花如何了!”
殿外的人听着动静,忙俯身开门,鱼贯而入,齐齐跪在卫珠凤面前,躬得犹如蚂蚁:“夫人息怒!夫人息怒!”
他们与那些能被遣下山的弟子不同,他们这些凡人侍从都是与曳星台有卖身契,除非不要命了逃下山,不然如何都跑不掉的。
卫珠凤醒来以后,却先问了她养在后院中的花如何。
排头的侍女忙说:“夫人……花的“养料”已经不够了。”
卫珠凤:“不够了就去找!”
她随手指着跪在地上角落中一个瑟瑟发抖的侍女:“这不就有了?”
那侍女颤抖着抬头,看着卫珠凤正指着自己,小脸的血色瞬间褪去,她哆哆嗦嗦朝着卫珠凤磕头,头破血流也浑然不觉,只求饶道:“夫人……夫人饶命,夫人我求你了……啊啊啊啊啊啊!!”
屋外进来几个小厮将她拖下去了,殿中的人都知道卫夫人那宝贝花儿又有“养料”了。
只是他们皆颤巍巍的,脸色苍白,并未有没选中自己的劫后余生之喜。
因为他们都知道,若是今天她,明天就有可能是他们当中的每一个人。
院中的人都知晓,卫珠凤后院中那开得明艳的牡丹花,是她的命根子,她爱花如命几乎到了病态的地步。
可是却少有人知道,那牡丹花曾用她宝贝儿子的血浇灌。
卫珠凤将跪在殿前的侍女扫了一圈,又目色森森道:“我记得殿中还有一个叫喜儿的侍女。”
“将她给我找来,不就有养料了?”
……
天宁寺。
楚江梨本是来此处碰运气寻观妙的,可是绕了一圈,除了眼前这个只到她膝盖的小沙弥,再没见到有旁人。
小沙弥仰头看着她,平日里波澜不惊、稚嫩却神色老成的小脸上染上了些担忧,他问:“神女
在找什么?我师父昨日便下山了,到今天都还未回来。”
楚江梨点了点头,环顾四周,却没说些什么。
这次来,楚江梨发现天宁寺中冷清了许多,淅淅沥沥的雨落在房檐上,一滴一滴坠下,落在地面铺成了一个个镜面小水潭,倒映着房檐、草木、二人的身影。
抬头是密布的乌云,目视所及浓雾缭绕。
这寺庙中呆久了让楚江梨觉得不舒服,但是她说不出来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眼前似笑非笑的佛像,周围的香烛,静悄悄的。
明明是在寺庙中,却让人觉得周身阴冷、潮湿,让人汗毛直竖。
暗处有什么东西在悄悄挪动,如蛇蝎的目色正悄无声息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那小沙弥又道:“从昨夜起,我便再未见过师兄,不知他去了何处。”
昨日观妙“下山”了,思及此处,楚江梨问他:“你师兄可是跟你师父一起下山了?”
小沙弥摇摇头,否认了楚江梨的说法:“师兄若是下山定会同我知会一声,他们尚且都当我是孩童,便不会将我一个人留在此处。”
楚江梨没想到这小和尚人不大点,思维逻辑却清晰非常,但到底是小孩,遇到事情难免会惊慌失措。
楚江梨点头:“确实如此。”
她从前厅绕道到天宁寺的后院,也就是那口井周围,小沙弥跟在她身后,几乎亦步亦趋,却难得话少了些。
楚江梨问:“我可否问一下,小师父觉得你的师父是个怎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