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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梁往下,一直滑到下巴。
他身上还穿着旁人的嫁衣,眉眼间的妆容已经模糊了些,挂在他这张脸上倒是未显任何丑态。
反而犹如涓涓细流,清透琉璃蒙了一层淡淡的尘埃。
他紧闭双眸,模样看起来易碎怜人,楚江梨心中却知并非如此。
她神色冷了些,这副模样倒是勾起了少女的一些回忆,她开口唤道:“寂鞘。”
观妙曾说,他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这种白清安有事情瞒着自己,但旁人却知道的感觉并不好受。
少女又唤。
“寂鞘。”
这声音犹如泠泠碎玉。
骤然间,她腰间的霜月剑剑柄连接着银白色半透明的锁链,另一头系在了白清安的脖颈处。
少女冰冷的指尖还停留在他的下巴,她轻轻挪动,指尖掐着他的脸颊,虎口放在下巴上。
她将白清安的下巴轻轻一抬,他脖颈上的锁链便随着少女的动作清脆作响。
白清安像是有意识,知道有人正在摆弄着他,甚至还知道这人是楚江梨。
楚江梨想松手,他的指尖却贴了上来,覆在其上,强迫着少女的手抚摸他的脸颊。
他像小狗似的,脸颊轻轻蹭着少女的指尖,粉白的舌尖也伸出来舔舐着她的手背与掌心。
“阿梨……”
懵懂的声音含着雾霭和哑气。
楚江梨轻笑:“人还没醒,倒是不老实上了。”
“同我说说,你还有些什么瞒着我?”
房中静极了,没人回应她的话。
想起了白清安往日的种种誓约:“你不是说过,不会骗我。”
白清安与寂鞘向来相看两厌,可为什么白清安代替了寂鞘的位置,或者说……为什么他们二者融为一体了?
剑灵其主未死,将终身跟随,锁链也会一直存在。
剑灵有分身,但是另一头只是系在本体上。
目前的状况是,白清安成了寂鞘,变为了霜月剑剑灵的本体。
至少剑灵与分体见面不应该次次吵架,因为这二者的本质利益应当是一样的。
分体的存在就是为了达到本体的目的。
……
一刻钟后,云釉便带人到了曳星台。
见曳星台中四处张灯结彩、贴红挂绸。
“神女,曳星台是有喜事吗?怎得也没听说过。”
虽是上仙界,“仙人”倒也带了个“人”字,自然哪处有何婚嫁喜丧都会宴邀众人,备礼前往。
这“礼”在长月殿又一向是云釉在备,她最近并未听闻曳星台有何喜事,若真是她记漏,那当真是她的失职。
可云釉觉得自己的记性一向不错,应当不至于会记漏这么重要的事。
楚江梨坐着,手靠着桌面,喝着云釉方才给她到上的茶。
“是啊,曳星台中有人要成亲了。”
“但并未请外面的人贺喜。”
云釉放心些,可她思量,陆言礼早已婚配,陆言乐死了,难不成是那还是个孩子的陆言溪?
“谁成亲?”
“陆言乐。”
云釉神色惊讶,“神女……他不是死了吗?我记得在长月殿,神女得知他死讯时,还让人从画人间买了鞭炮回来放。”
“是啊是啊,但是他娘有病,想给他寻一个阴亲,好在那边与他有个照应,莫说,那姑娘还并非是个已死之人。”
“这一家人真是出不了一个正常人。”
“他是死了,这事情非常复杂,等回去有时间了再与你说。”
“来这么一趟还怪晦气的,等回去以后你再差人去画人间买几捆鞭炮回来放,冲冲晦气。”
云釉答道:“是,神女。”
楚江梨又让云釉叫人带上些盐,即可山下,去寻那些从曳星台中出去的弟子、侍从,还要通知各仙山瞧瞧是否有人收纳了那些弟子,派人观察着,若是出现了别的情况,那便立刻撒盐。
这些人皆有可能是活人走尸。
但这些人成为走尸的可能性并不大,她知观妙恨的是后院那些人,而非这些弟子,却还是有提防的必要。
她原本还想派几人来拆了那天宁寺,可又想此处毕竟是曳星台,又去问了问陆言礼的意见。
派去的人说,曳星台台主不愿,说那天宁寺他会自己处理。
云釉却不解:“他能如何处理?那处怨气极重。”
“若是将曳星台的祠堂建于那处,便可以镇压怨魂,再说了,幽思已经在我手中了,旁的也好对付了。”
楚江梨问云釉:“你看那高台上供奉的是什么?”
虽说没拆,可云釉还是带人去将天宁寺收拾了一番。
云釉回忆一番后:“我见到的是一尊寻常的佛像,神女可是发现了什么?”
楚江梨看见的是一尊野神像,她想起了那日观妙笑吟吟同她说着什么,相由心生,人人所见的同一种事物,便会有差异。
她又想起来,那日为何卫珠凤只说起了她将佛像破坏了,却并未提起佛像里面究竟是什么。
但是她与白清安都看见了,那里面分明就不是佛像。
楚江梨摇头:“没发现什么。”
她心想,坏了,原来当时是冲她来的。
……
收拾妥当后,她带着桑渺回长月殿,直至他们到山门前,陆言礼都未出现过。
那日虽如黄历中所言,是个诸事不宜的日子。
可前几日曳星台中阴雨连绵,将整个庭院淋得湿漉漉的,就今日是个难得放晴的好日子。
却是曳星台时日转晴。
桑渺身子弱,面白如纸,侍女搀扶走。
楚江梨见她回望,又说:“你该清楚,他今日不会来的。”
桑渺如今模样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却不只是今日,还有无数的时日,她都在想着如果当初阻止了桑渺嫁给陆言礼,是不是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
她娘也曾说过,出门在外莫做恶人,人各有命,成长往往也是由经历换的。
桑渺将指骨握得青白,终回头道:“我知道。”
侍女搀着她又往前走了两步,她缓缓道:“如今我多回头一次,不过是想要记住,我在此处生活了这么久,喜怒哀乐,却都是过往了。”
“他来与不来,都与我毫不相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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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垂眸,似将眼中朦胧的泪掩了去。
曳星台留了她袅袅十载,尚为少女时,在此处有说不尽的欢声笑语。
后嫁为人妇,反而不如当初快乐。
繁华之地,折了羽翼的鸟儿又如何能长久的留着。
天与地才是她心之所向。
她自是凡人,人生不过数十载,却不能总困于一处,总归要出去看看才是。
用时日与真心换来的经历和教训,会让人变得伤痕累累,更是日后披在身上的尖利盔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