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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有什么用?
灵昌公主恐怕不知晓,她给自己的那些书信究竟意味着什么。
林衍每一封回信都是轻描淡写,清雅从容,绝不诉苦喊冤。
公主已然十分难过,如若再让灵昌看着一些悲苦的事,岂不是会让她更为难过?
人就是趋利避害,公主又是自幼养尊处优,若总令她不痛快,她也会不自觉的下意识避开自己。
那样他便不能使得公主难受,反倒为灵昌增些别样情趣。这样鸿雁传书,跟一个寒门之地私底下来往,便有些说不出的暗戳戳的刺激。是那些世家公子绝不能带来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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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昌公主根本不知晓,他将公主每封信都反反复复看,一个字一个字的悉心揣摩,恨不得将信中流露之意拆得粉碎。
他下笔写回信,也是一字字斟酌,生恐哪句话不妥当。
差役送信迟了几日,又或者路上有失,林衍便会心急如焚,甚至好几日彻夜难眠,生恐公主对他失了兴致。
这样子仔细斟酌,辗转反侧,这世间男子再没谁似他这样将灵昌公主放在心尖尖上。
公主于他不是爱情,而是希望。
是他从泥泽之中逃脱的最大希望。
除了写写信,谈谈情,拢住他与灵昌彼此间情分,林衍当然要设法进行别的自救。
总之,他绝不能当个白发老吏,被人忘于这蜀中山水之间。
然后就是拢财。
财帛开道,上下疏通,才能铺好前程。他又不是世家子弟,又无尊贵身份,绝不能少了银钱托举。
可家里却叫苦。
林家虽有些家资,可林衍也要得太多了。
他并非家中独子,家里兄弟姐妹一多,就自然要学会争东西。十根手指还扯不齐,父母爱意与资源也自是要厚此薄彼,又或者说是顾此失彼。
林衍很会争抢,也很会画饼。他姿态清雅,品貌出色,谈吐不俗,最有入仕之相。
哪怕蜀中为吏,林衍给家里信也是报喜不报忧的。
他落笔提字,信里的内容总是自信满满,说公主对自己如何看重,自己仕途亦早有安排。他说自己至多在蜀中呆两三年,镀了一层金后,接着就会被调回京城,有个极好的前程。
画完大饼,林衍就回索取钱财。父母说家里不似往日,各处皆耗银钱,小心翼翼暗示林衍要得太多,供得也很是吃力。家里信中又提父母二人年岁已高,不似从前,精力渐衰,家里祖父又生了病。
林衍也没什么愧疚,只觉得厌烦不耐,更觉家里人目光短浅。若自己能有前程,是能改变整个家族命运,族中诸人却是毫无魄力以及眼光。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林家就是这么个家底,能给他的人脉财帛就这么说。一口井本就那么浅,哪怕再多费些力气,也出不了什么水。
林衍自然要想些别的法子。
就像薛凝所说那样,他刻意结识了吕彦。
吕家曾为蜀中巨富,彼时风头正盛,不可一世。可自从朝廷收回了盐铁之利,吕家之势便是一落千丈,再也不复当初了。
虽烂船还有三分钉,可与从前风光相比,自然也是差了老远了。
吕彦年少时见识过家里富贵,自然并不甘心。
虽家里管事仆从事事奉承,但吕彦多少也知晓自己名声不好,别人背后嘲他不过是纨绔子弟,行事荒唐,迟早败光家业。
吕彦心里也憋气,也有证明自己的需求,如此一来,也算是跟林衍一拍即合,有心各取所需。
林衍观察之后寻上吕彦,吕彦果然乐意如此。
现在薛凝却将这些事情都给扯了出来。
薛凝质问,林衍不答。
但薛凝也不理财他答不答,而是直接说下去。
“于是林衍出谋划策,吕彦负责在盐铁署安插自己人,如此里应外合,把本已收入国家的盐铁之利拢为自己私财。”
“如此私下拢财,我想两人也十分得意。吕彦自然将这些事瞒着家里人,可他家里妹妹吕雪君十分心细,又会看账,又会笼络人。吕雪君自然瞧出了不对,于是也曾问过吕彦。”
“吕彦说,他做的生意,背后靠山便是灵昌公主!”
灵昌公主不觉透出怒色,立刻反驳:“绝无此事!”
受此冤枉,灵昌公主还有些应激,双颊更浮起了急切的晕红。。
薛凝安抚:“公主不必着急,其实不过是那些商人素来夸大其词缘故。一个商人巴结了个王府管事,就敢对外说自己背后有整个王府撑腰,这也不过是行商之人常有毛病。无非是烘托自己背后有靠山,想要镇住旁人,显得他不好招惹。”
吕彦对吕雪君说幕后之人是灵昌公主也是这个道理。
虽是兄长,但吕彦总是闯祸,吕雪君这个妹妹也替他收拾了很多烂摊子。兄妹间相处得也还不错,但吕彦心里也有些计较,不愿使吕雪君小看。
那话也半真半假,他抬出灵昌公主,灵昌公主又是陛下最宠爱女儿。如此一来,吕彦面上亦有光彩些。
吕雪君本也是半信半疑,可后来吕彦惨死,她又受人追杀,故不得不信。
那话吕雪君
也不敢到处说,只悄悄和薛凝提了提。
若幕后之人真是灵昌公主,这些话自然应该咽下肚,否则谁也落不得好。但若不是灵昌公主,提提也是无妨。
更何况薛凝是故意如此的。
如今灵昌公主陷入了一场情爱的灼热中,也许在这样的感动中,公主想要肆无忌惮的反抗,甚至可能不惜自己性命。
但若灵昌公主意识到自己名声有损呢?
有些人做了许多污秽龌龊之事,却打着公主名声,使得旁人畏惧有加。
于是旁人眼里,灵昌公主成了一个敛财心狠之人。
薛凝叹了口气,轻轻说道:“林郎君不单单在公主身上下功夫,对着公主身边之人,也颇用了些心思。”
“公主也知晓,你府上门客赵信欲图杀我,他又跟蜀中贪墨盐铁之利一案有所牵扯。那不知赵信跟林郎君是否相熟呢?”
灵昌公主嘴唇动动,想要说话,却也没说什么。
她不说,裴无忌也查得差不多了,薛凝也可替她说
薛凝说道:“赵信是你门客,从前公主与林郎君分隔两地,赵信也替公主送过信。认识是肯定的,但公主自然不知两人是否熟识。”
驿馆的信差送信总归不周到,有延迟及漏信风险。灵昌公主身边又不缺人,自然指了个身边门客去送。
薛凝继续说:“公主可能不知晓,赵信第一次送信,从蜀中归来时,身边多了个小他十多岁的美貌姬妾,且一身置办得十分华贵。”
裴无忌当然查了许多,比如这两年来,频繁来往于京城与蜀地的公主府门客赵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