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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耐烦应付的,不过也不愿意将不耐烦露在脸上,最后说道:“宽儿之事,你也心宽些,不要太为难自己。”
邓珠反而将不耐露在自己脸上,急促说道:“侯爷何必假惺惺——”
她一向温婉柔顺,心里再怨也不会失了和气,可如今邓珠却显得没那么顺。
邓珠轻轻说道:“侯爷,宽儿虽出了事,可你不就脱了罪?等案子审结,你岂不是能脱了身?你不要把自己欢喜掩起来——”
“你现在很是高兴,是不是?”
郦婴高不高兴倒看不出来,但邓珠很明显不高兴。
郦婴自然很不痛快。
有了儿子,母亲和妻子心里关注重点就换了一个人,他亦不是最要紧。
情分都是处出来的,他在外征战,郦宽却是在京中长大,长于妇人之手,全无男子杀伐果决。
郦婴口里却说道:“宽儿毕竟是我亲骨肉,纵然本侯得享清白,心下也自有遗憾。”
邓珠嗤笑了一声。
她目光逡巡,扫过了郦婴居所,轻轻说道:“上次来,不忍细看。咱们夫妻虽诸多龃龉,貌合神离,可第一次来,见你幽居于此,我也好似忘却你的不好,有些心疼你。”
“我会想着,你这样的猛虎,居然困在这个小小地方。”
“如今细细一看,这里果然很小,局促得不得了。侯爷呆在这样地方,一定很辛苦。”
邓珠这样说着可怜郦婴的话,可话语里却听不出什么真情。
倒好似有几分讥讽。
这样图穷见匕,郦婴也直言不讳:“五年光景,邓娘你也只看过我一次。”
他对邓珠的情意十分寡淡,邓珠对他同情其实亦是浅薄如水。
但上次见面,两人彼此间尚自客气礼貌。
不过如今却是撕破了脸。
邓珠:“侯爷想离开这地儿,怕是想疯了吧。这么个方寸之地,那样小的院子,天井到了正午才有一丝阳光。你处心积虑,费尽心思,攒了这个局,只盼要脱身。”
“你不想身负污名,前程尽毁,一辈子呆在这个地方。你是水鬼投胎,非要抓个替身。上次见我,你还疑是我对付了陈薇,可怜我还以为你对薇儿有什么情分,还想替她报仇,原来不是这样子。”
“你那时喃喃自语,说旁人不会信,因为我已有了儿子,又与郦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有事,我也没什么尊荣体面。更何况我是个弱女子,挥舞不动你那黄金锏。你觉得这个故事讲出来,不那么容易取信于人。我这个昌平侯夫人有些贤惠名声,名声好也有些用处,旁人不会信我这个贤惠人是杀人凶犯。”
“满京城都知我是个被夫所辱,被其他女娘欺到眼前的可怜正室。你权衡利弊,虽不
喜我,也只好作罢。”
“若你不是杀陈薇凶手,总要寻个凶手,且将那凶手定了罪,你才好从法华寺脱身。”
“你不能拿我讲故事,于是你盯上了宽儿。”
“虎毒还不食子,你却要利用自己儿子脱身!你当真丧心病狂!”
邓珠恨不得把什么都撕碎。
比起邓珠急切,郦婴倒是平静许多。
郦婴淡淡说道:“邓娘,你又在臆想些有的没的了。五年前你也这样,怀着身孕,整日里胡思乱想,还将自己闷出了病。如今受了打击,这病又犯了?”
邓珠宛如疯妇,与之相较,郦婴面色倒是平静了许多。
邓珠看起来确实像是疯了的那个。
邓珠不可思议盯了郦婴,忽而嗤笑:“原来五年前我闷出病,你竟也是知晓的?”
那日郦婴看在眼里,却无一句宽慰。
但如今也不是向郦婴讨公道时候,因为一个人本已丧了良心,再讨什么公道只会显得怯弱。
邓珠今日自然不是来示弱的。
她说道:“这么晚才来见你,是因我已找上隔房的二叔郦安,这几日他跟宽儿走得近。我当然也逼问了一番,他也承认,是他晓以大义,使得宽儿甘愿认罪。当然这背后,是有你指使。他也盼我能体谅、理解。” 网?址?发?B?u?y?e?ⅰ????????ε?n????〇????⑤????????м
“也是,侯爷风光时,也拉扒提携了些亲戚朋友。”
郦婴抿着唇没有说话,但面颊透出了几分的倨傲。
邓珠叹息感慨说道:“自然绝不能是我,因为我虽是满京城皆知的贤惠人,但你知晓我对你的情分也不过如此。整整五年,我也没来见你。哪怕奔走为你翻案,也不过是因为利益好处。就算心里有些旧情愧疚,可那些情分浅薄之极。”
“你也说服不了我为你牺牲。”
“可宽儿却不一样了,别看他口里说不原谅,提你就生气,其实他心里很在意。他虽长于我手,可心里面却是将你当作大英雄。他虽会感激自己母亲,却是崇拜自己父亲。他比谁都盼着你是无辜的。”
“等开始调查这桩案子,紫兰证词是假的,越止又与昌平侯府有旧怨。于是他也跟我一样相信你的无辜。再没有比疑错人更值得愧疚的,一时间你在他的心里便无与伦比,那样的后悔愧疚之情推到了最高处,你安排好的人却去教唆他。”
“他便会可怜自己无辜父亲,更生出些牺牲自己情怀,主动为你认了罪。”
“于是你的儿子就落到你手里,成为替死的水鬼。郦婴,我亦从未想过,自己同床共枕多年的竟是你这样的人!”
邓珠全身发凉,那凉意都润入骨髓了。
畜生都还会护着幼崽,郦婴连畜生都不如。
郦婴面上却看不出愧疚,也没什么惭愧。
他说道:“又或者,宽儿眼见你这个阿母忍羞含辱,你却为我处处奔走,费心谋算。他看在眼里,自然会知晓谁都郦家更为要紧。”
“你不是也让他娶薛娘子,为让我脱罪,也让宽儿有所牺牲。邓娘,如今你只顾着一昧责备我,却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邓珠蓦然心血上涌,眼前浮起了一抹晕黑。
郦婴说的话很诛心。
不错,一开始郦宽是有些不乐意的。他闷着性子,赌着气,说靠自己也能博前程。
是邓珠拉着他的手,这样柔声劝慰,陈述利弊。
郦宽也听进去了,让他娶薛凝,郦宽人虽不高兴,却也没有反对。
那时邓珠尚不知晓这其实个恶毒的陷阱,郦宽把她的话听进去,自然觉得郦婴才是昌平侯府最最要紧的人。
可是不是。
她也将这件事推了一把,促成这般结果。
郦婴继续说道:“等我出了去,你再替我生个儿子也不迟,若你嫌我,也不打紧。别的女娘生的孩子,总归要认你做嫡母。”
儿子总会再有的,男人到了五六十也是可以再生。
邓珠若是聪明,就应该往前看。
不过郦婴发觉这个女人是不懂往前看的。
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