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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凝胆子大,也只去过一次,还是沈偃陪着。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薛凝也不会刻意去一些危险地方证明自己胆魄。
事实上赵少康平素也是不去的。
他虽不堪,平时却拿起架子,不会去市井赌徒才会去的枭卢肆。
案发当日,赵少康现身那处,还与人发生争执,乃至于见红受伤。因不常去,若不是赵少康当众嚷嚷,旁人也不知晓赵少康身份。
谁也想不到一个侯府少君居然会出现在这么个腌臜地儿。
薛凝蓦然灵光一闪,不觉想,没人认得赵少康!
若不是那人道明身份,谁也不知晓那位闹事的纨绔居然是赵少康!
这是一个十分巧妙计划,刻意误导,令人坠入彀中却浑然不知。
赵少康只能算是一个烂人,算不得一个聪明人。
薛凝脑海里浮起了刘婠身影。
刘婠有一张美丽面孔,还有一双极明亮的眼睛。
刘婠很聪明,也很会算计。
但薛凝已略略猜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薛凝心里便暗暗盘算该怎样办。
柿子挑软的捏,薛凝便将目标放在赵少康身上。
她伸出手,摸摸腕间镯子,上镶六颗大珠。
薛凝正琢磨主意时,一枚首饰匣子塞她手里。
是越止。
薛凝打开匣子,内里盛着越止送她发钗。匣盖上镶嵌一面镜,恰巧映着薛凝俏生生秀丽容貌。
薛凝心尖儿亦微微一动。
她盒上匣子,一语双关:“越郎君,多谢你了。”
她也不觉得越止真是无意间带自己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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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凝忍不住笑了笑,低低说道:“越郎君,你若不总是那么爱计较,反而多多帮一下人,一定讨人喜欢。”
越止半真半假说道:“你这是在教我做事?”
这听着倒确实有几分计较之意。
越止话头一转:“我知道了。”
他计较时有几分令人心悸,可嗓音放缓,语调里却似刷了一层蜜糖。
倒是格外讨人喜欢。
薛凝也忍不住笑一笑,可她想到了沈偃,笑容也禁不住淡下去。
薛凝心情落了落。
这样爱怨痴缠,薛凝想想都有些头大。
越止一直盯着薛凝,亦将薛凝面上变化瞧眼里。
他猜:“你是担心那位沈少卿?”
越止聪明,一猜就准。
薛凝想了想说道:“我想男女之事,还是简简单单最好,最好是不要沾,麻烦得紧。”
越止盯着薛凝,认真脸:“确实麻烦得很。”
他移过目光,轻轻皱眉,俊秀面颊上透出几分货真价实苦恼:“简简单单最好,最好是不要沾。”
越止素来是个好逸恶劳怕麻烦的性子。
他转过头,目光又落在了薛凝身上。
赵少康这几日并不好过,那日刘婠那样一闹,赵少康便落了许多口舌。不但如此,因沈舟之死,陆陆续续有几波人来盘问,廷尉府玄隐署的人都有。
赵少康不厌其烦。
更不必说如今舍了刘婠,他是极舍不得,又或者不服气。
家里拘了赵少康几日,高陵侯也训斥几句,本意是让这个儿子安分几日。
但赵少康已嫌无聊。
按说捅出这样大篓子,高陵侯也应该重责,起板子打几下都不为过。可高陵侯爱惜自己这个独子,虽知不肖,却到底不忍重罚。
若不是家里宽纵,赵少康也养不出这样一副性子。
高陵侯虽将赵少康拘在家里不许出府,可下面自有狗腿帮衬。赵少康寻了个机会,出了门便直奔金骰阁。
他好几日没有赌了,如今手也痒起来,浑身不自在。
只不过今日赵少康才进金骰阁,才被引入小室,就被七八个汉子制住。
人家个个着玄隐署卫士服色,如今玄隐署在京城风头正盛,赵少康一颗心自快跳几拍。
然后一个俏生生女娘现身,赫然正是薛凝。
薛凝从前跟随沈偃办案,算是沈偃私聘,做了女官后算转了正。如今官府办案薛凝参与,是有正式文书请托,这样正式工作时,薛凝也有一定权力。
她可以调人。
凭薛凝私人女官印信,相应几个机构可调六人以下,帮衬搜查、缉凶。
从哪出调人薛凝也思量了下,最后还是选中了玄隐署。
赵少康这个人色厉内荏,还是调几个玄隐卫士更有震慑人。
裴无忌回来没几个月,已颇有张扬凶悍名声。
这般声名,不拿来唬人就没意思了。
赵少康已被制住,薛凝让人将赵少康双臂衣袖卷起来。
薛凝目光逡巡,和薛凝所猜测一样,赵少康双臂并无伤痕。
然后薛凝示意这几个玄隐卫士松开手,按着赵少康坐下。
赵少康面色铁青,看得出十分忿怒,不过他显然也知晓这位薛娘子的厉害,虽生气却也不好发作,只说道:“薛娘子这是何以。”
薛凝已在桌几对面寻个位置坐下来,和赵少康面对面。
薛凝先声夺人:“赵少康,就是你杀了沈家大公子沈舟。”
她言语笃定,说的也并不是个疑问句。
赵少康面泛怒色,挣扎着要起身,大约想用肢体语言描述自己不满。可如今,两片手掌将赵少康重重按下去,使得赵少康不得不坐下。
赵少康嗓音略尖:“可是刘婠那贱人又说了什么?”
薛凝则望向了赵少康:“沈舟死的那日,高陵侯府的少君却去了枭卢肆赌钱。那处腌臜,出入又是市井之徒,三教九流都有。你出言不逊,于是跟人发生口角,进而被人刺伤手臂。然后赵郎君你逗留至天明,直到解了宵禁,你方才离去。本来,你是有极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可惜啊,那日那人并不是你。”
“你双臂无伤,并不是那日在枭卢肆逗留的‘赵少康’。其实那地儿不怎样,赵郎君平日哪怕赌钱,也绝不会去那处。正因为你从来不去那处,无人认识你,所以案发当日那个‘赵少康’才会出现在枭卢肆。”
“你使人假扮你,那人也许是你府上仆从,年龄身材与你相仿。沈舟死的那日,那人可以与人争执,引人注意,再嚷嚷自己便是赵少康。于是便给枭卢肆诸人留下深刻印象,之后再录口供,便使你有不在场证明。”
“贵贱有别,你怎么说也是高陵侯之子。当你抛出这个不在场证明,也不大会押你去现场对峙。当然,一开始这不在场证明也未用得上。”
“若是冤枉你了,无妨请来枭卢肆管事的秦五爷与你对峙,看你是否是当日闹事之人。”
薛凝这样说,其实也是有点儿虚张声势。
秦五爷虽然豪横,却也不过是在市井之间豪横。高陵侯府再没落,也是相对而言,也绝不是秦五爷得罪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