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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求上了越止:“少主人的聪慧心机天下无双,我们母子奉养你多年,你替尧儿报仇,好不好?以你手腕,必然能让长孙昭生不如死!你有这个本事的!你做得到的!”

芸娘跪下,手掌死死攥住了越止的衣服角。

越止看她哭哭啼啼的,又求又闹,心里也很不耐烦。

不过不耐法之余,越止又觉得有点儿好笑:“乳娘不是说我天性淡漠,性子有些不好,所以要学会克制、容忍,不要由着自己性子?”

“你觉得我是生了一种病,故我再如何自以为是,自私自利,故你也不见怪,反倒尽力感化我。”

“你这样教导我、拯救我,好正义,好了不起。”

“但而今你亲生儿子死了,你便恨不得我就是个变态,杀人也好,别的什么也好,都可以去做,你也不理会了是不是?”

越止一下子就说中了芸娘的心思。

那时候芸娘瞪大眼睛看着越止,任由自己眼睛里流淌眼泪,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越止缓缓的,将自己衣服角从芸娘手里扯出来。

芸娘本来攥紧的手掌也已经没了力气。

越止说道:“从前儿子还在时,你待我这个少主人比对亲儿子好。等亲儿子死了,你倒是痛不欲生,是不是还悔不当初?乳娘,你这是何必呢?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贱。”

“你怎么是这种人?”

他这样说着芸娘,芸娘瞪大眼睛看着她,好似看到什么怪物。

二十多年前,芸娘也是个鲜润活泼少女,可而今已然见老了。

她死了亲儿子,跪在地上,散着发髻,头发里有一根根的白头发。

但越止却不理会,也不伤心,更不在意。

芸娘蓦然尖叫了一声,这般站起来,喘着气,跌跌撞撞离开。

她入了自己房,掩住门,在房间里叫。

越止大度,也不计较芸娘极恶意的想要利用自己的事。

他略一犹豫,觉得有些话到底还是要说清楚才好。

于是越止立于门前,说道:“你高看我了,我什么都没有,怎么向长孙郡守父子复仇?再者人生轻松些难道不好?我也不想背那样的包袱,使得自己很是为难。”

“乳母你高看我了,你心里竟觉得我那般有能耐。不过父母总归会高看自己孩子,所以我也不会见怪于你。哎,苏尧死了便死了,报个仇,难道死人能活过来?乳娘你还是看开些,不必为某些改变不了的事自苦。”

“我不怪你,你也别怪我。”

越止想着明日的早食,想着要吃碗汤饼,要多多浇头。

若是平时,越止也会让芸娘去准备,可而今,他也知晓芸娘没这份心情。

他只得说道:“明日我的早食,你亦不必费心了,好生歇息。”

到了次日清晨,越止自己吃了汤饼,买了些蒸饼,倒想着给芸娘送过去。

他打开房门时,却已看着芸娘自缢而亡。

那尸首吊在横梁之上,因越止开了门,便有风吹进来。

那悬梁上身躯却是摇摇晃晃。

于是越止便知晓从此以后,他便要靠自己谋生了。

小时候,他倒是有过一个家。

怀着高尚情操沉迷于拯救天生变态少主人的乳娘,口里说得凶狠却到底不断为家里供血的乳兄弟。

还有他这个毫无感情,只以自己为中心,只知晓索取的天生冷情之人。

这样扭曲的,痛苦的一个家。

到底还是支离破碎,分崩离析,最后烟消云散。

自私的恶毒之花却活到了最后。

而今越止举着手臂,冉冉一笑:“你怎知我是朝廷奸细?”

“这些年私下和你来往,也是皇后所许。”

“本来皇后还想留你两年,可惜了。”

他说着话,手指拂过腰间那柄细细的软剑。

寒光流窜间若银水泄地,他轻巧的割下了长孙安的头颅,就好似摘下一颗成熟果子。

他亦想起长孙昭,长孙昭只敢杀长孙恩,却不敢忤逆长孙安。

越止可不是那样的人。

无论神明还是蝼蚁,邪恶还是善良,他总归是一视同仁。

他也不知晓为何想起当年那些事?难道自己还是在意的?他是起心计较?

苏尧醉酒后自尽,推门进去时便嗅着浓重血腥气,割断颈动脉喷溅的血弄得满屋子都是。

还有是芸娘悬于梁上轻轻摇曳得身影。

以及,从他手里掉落的蒸饼。

越止只觉得脸颊热热的,手指一抹,竟是刚刚新鲜从眼睛里留下泪水。

第142章 可牺牲一下裴无忌

越止也戏弄长孙安好些日子。

在长孙安看来,越止也只是寻常,算不得如何出挑,也并不怎样有能耐。

可这得要从什么角度来看。

越止在长孙安身边时,长孙安的一举一动,如何调兵遣将,乃至于早上喝什么茶,晚上看什么书,宫中之人皆是清清楚楚。

乃至于长孙安逃至赤丹山,越止自有法子使得朝廷知晓长孙安山中巢穴。

不过这样的日子也该了结,虽看长孙安如丧家之犬,疲于奔命是十分解气,可越止他自己还不是过着苦日子。

按宫里那位意思,自己还应跟长孙安久些,借长孙安引些旁人露出真面目。

上面人真是不体谅下边人的辛苦!

越止也寻了个由头,只说自己奸细身份被发现,趁机杀了长孙安。

然后他提起长孙安头颅瞧了瞧。

越止已伤感完了,此刻不免笑了笑。

自己倒立了个大功,对于避免北地动乱折损人命有很大功劳。

所以大约便是他这样子人之所以能存活原因。

有他在,恐损人命。没他在,也许死得更多。

无论如何,这北地的腥风血雨暂也告一段落。

朝廷开放了互市,以此缓和彼此间关系。新的北蛮王上位,地位尚自不稳,也少不得有一番内部清算。

春将尽,风愈暖。

裴玄应躺在床上有些时日了,他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他时常做梦,会梦到自己刚来北地郡时,见着的那个骑马姑娘。

就好似从前一样,他和容兰一起骑马、踏青,有说不完的话。

这样情意绵绵时,他鼓足勇气,对着容兰说道:“阿兰,那件事,对不住。我不应该和你说那样的话。”

因为红绡之事,他和容兰吵闹十分厉害。然后裴玄应便负气离去,头也不回。

他还太年轻,眼睛里揉不得砂子,又或者以为以后岁月还很长,可以有很多世间跟心爱女娘争吵再和好。

可惜,人生匆匆,意外不知晓什么时候会来。

你以为永远的事情,不是真的永远等着。

梦里的容兰眼里掠过一缕忧伤,然后侧头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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