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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想说什么,但在看到崔遗琅那双漆黑的眼眸时,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或许他是在害怕,害怕自己?说出真相后,这个承诺会?保护他的少?年会?讨厌自己?,他从来不?在乎旁人?的看法,如今却是第一次有了顾忌和在乎的人?。

从坚固的防线中杀出重围已是不?易,更何况还要带上?手无缚鸡之力?的周梵音和小世?子?,但崔遗琅一向是良善纯稚之人?,别说这是姜绍的王妃和儿子?,就算她们?只是无辜牵连其中的妇孺,崔遗琅也不?会?丢下她们?不?管。

他翻身下马,轻道?一声?得罪了,而后便利落地将?周梵音抱上?自己?的马。

周梵音神?色凄惶,既感动,又惭愧,她嘴唇嗫嚅还想说什么,崔遗琅却径直道?:“时间不?多了,王妃,请把世?子?殿下给我。”

周梵音喉咙里酸涩发紧,哽咽点头,她把小世?子?交给崔遗琅,小世?子?睡得正香,完全不?知道?他们?一行人?陷入怎么样的困地。

接过小世?子?后,崔遗琅拿起一块软甲,将?小世?子?严严实实地裹起来,然后绑在自己?的怀里,又在上?面绑上?几条布带,防止小世?子?掉落。

他咬牙:想当年赵子?龙能带蜀后主杀出长坂坡,我今日也定能护住王妃和世?子?。

可放眼望去,要杀出去谈何容易,崔遗琅呼出一口浊气,将?身边亲兵们?的脸都一一记在心里,都是很年轻的男子?汉,此番恐怕还是他连累了这群人?。

他是何等聪明的人?,在看到薛平津的那一刻起,便知道?这两兄弟从来没有放过他的想法,没有周梵音的算计也会?有其他陷阱。

简单地和将?士们?商讨出作战计划后,崔遗琅策马扬鞭,骑兵们?紧跟在他身后,一时间,马蹄声?如雷贯耳,几十匹高头骏马朝西南角冲杀而去,分明骑数不?多,却也能杀出个千军万马之势,勇猛非凡。

远处的薛平津见此情状,便明白崔遗琅是想拼死一搏,冷笑一声?:“小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等你落在我手里,看我怎么弄你。传令下去,三军不?许放箭,不?许伤到崔遗琅的性命,小爷要抓活的。”

副官随之将?他的指令层层传达下去,薛平津又放出一枚信号弹,信号弹在上?空炸出明亮的焰火,眼下天色已暗,这方圆几十里地的人?都能看到。

这是他和哥哥商量好?的决定,薛焯在淮南郡攻城,引开姜绍和他的主力?部队,行调虎离山之计;又用周梵音的母亲要挟他,让他将?崔遗琅引到这个山谷,来个瓮中捉鳖,等信号弹一发,薛焯便从淮南郡撤兵,领兵赶来这里,不?信还抓不?住崔遗琅。

外人?看来,调动千军万马只为捉一人?未免太过儿戏,但薛家两兄弟从来不?在乎什么军国大?义,只顾个人?痛快,定要将?崔遗琅抓到手才肯罢休。

转瞬间,崔遗琅带领的骑兵已经?逼近西南角,前面便是已经?摆好?盾牌做防御状的步兵方阵,后面还有层层骑兵。

“娘娘,抱紧我!”

崔遗琅拉住缰绳,他身下的高头大?马立直身子?,扬起马蹄,发出嘶鸣,碗口大?的马蹄狠狠地踏在盾牌上?,后面的士兵支撑不?住这样的重量,跌倒在地,盾牌也随之被掀飞,队伍变得散乱。

马蹄重重地踏在人?的胸骨上?,发出骨头断裂的声?响,原本挡在面前的士兵们?被马蹄踏得血肉模糊,发出凄厉的惨叫。

崔遗琅双刀出鞘,猩红色的刀刃自上?而下削出刀弧,直逼挡在身前的士兵们?的喉咙。

很难想象世?界上?竟然有这样快的刀法,凌冽,肃杀,众人?只听到空气中响起紧促的破空声?,眼前闪过极快的刀光,喉咙便被这把猩红的刀割开,鲜血喷流如柱。

只是一次挥刀,便了结掉三四个士兵的性命。

因他这勇猛之举,身后的骑兵们?勇气更盛,纷纷拿起武器,喊杀着要拼出一条生路来。

一时间,兵器交戈声?不?绝如缕,场面乱做一团。

这是周梵音第一次正面战场,他从小便喜欢少?年将?军沙场征战的故事,甚至经?常代入其中,想象自己?也在战场上?肆意挥洒汗水。

但他没有想到战场是这样的残酷,即便崔遗琅有万夫莫敌之勇,但人?数的差距还是让他们?渐渐落到下风,交战不?过一刻钟,已经?有十几名骑兵丢掉性命,原本对战场的渴望已经?变成深深的恐惧。

转眼间,又是一名骑兵被砍下马,他是身体顷刻间便被全力?奔跑的马群淹没,周梵音甚至还能听到他骨头断裂的声?音。

周梵音记得这个刚倒下的年轻骑兵的脸,他叫吴启,刚才在客栈里用晚膳时,他是其中最活跃的一个,还不?到及冠的年轻小伙子?,他是因为崇拜钟离将?军,所以才毅然决然地选择参军。

在客栈和兄弟们?畅快饮酒后,他还说要把这个季度发下来的军饷寄给家人?,说王爷良善,军容整肃,从不?克扣士兵的军饷,参军几年便能为家里人?搭上?一座大?房子?。

身为骑兵,又是崔将?军的亲军,他的军饷是每月二两银子?,一季一发,这在军营的中下层军官中算是一笔很高的俸禄,大?多普通士兵的军饷也不?过一两银子?而已。

可他的命也只值当兵三年的七十二两银子?,再加上?五十两的抚恤金,仅此而已。

这和话?本里写的故事完全不?一样,真正地直面战场,周梵音才知道?过去的自己?有多么无知和可笑,他仿佛是个高高在上?的观戏人?,把战场的无情完全看成是一场儿戏。

这一刻,他为自己?曾经?的无知和傲慢而感到羞愧,同时也开始敬畏战场。

周梵音坐在崔遗琅的身后,闻到他的软甲上?冒散出的刺鼻的血腥味,那两把赤练刀的刀刃上?泡染上?一层稠酽的腥红。他仿佛不?知道?疲倦似地挥刀拼杀,鲜血溅在他的脸上?,宛如白玉上?的一抹朱砂。

如此凄艳,如此美丽。

在他愣神?的片刻,一名持刀士兵挥刀扑上?来,崔遗琅忙于?应对前面的敌人?,周梵音躲闪不?及时,大?刀在他手臂上?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淋漓。

“啊——”

一声?叫痛让崔遗琅意识到周梵音受伤了,他挥刀再次逼退冲上?来的士兵,担忧道?:“娘娘,您没事吧?”

周梵音强忍住剧烈的疼痛,将?裙子?的一角撕下,把受伤的手臂简单包扎好?,咬牙道?:“没事,你不?必多顾忌我,死不?了的。”

这个时候他不?能再拖崔遗琅的后腿,周梵音十分痛恨自己?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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