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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力,更难得正中的观音菩萨,细眉长目,双眸微垂,神态间既有庄严法相,又有慈悲仪容,仿佛这不是一幅绣像,而是观音大士亲临人间。
太皇太后不由对着这幅观音像,又虔诚地念了几句经文,心中欢喜至极。因对这份贺寿礼实在太满意,太皇太后想要赏赐刺绣之人,目光看向宴上,含笑问道:“慕晚可在?”
慕晚忙从谢夫人身后走了出来,向太皇太后屈膝请安。因着从前听到的传闻,太皇太后原以为慕晚是个狐媚的女子,此时却见慕晚神色间不仅没有轻浮之色,还有卑弱含怯之意,看着像是老实孩子。
太皇太后盛赞了慕晚的刺绣技艺,赏赐了她金银绸缎等物,又向皇帝叹道:“怎么宫里没有这样的好手艺人,是不是内府的选人流程有问题,真正的好手艺人都进不了宫里来。”
陈祯亦是内府总管,听得心中一吓,忙跪地向太皇太后告罪。皇帝让陈祯起身,笑对太皇太后道:“普通才子再努力,也不可能成为天才,宫中匠人手艺已经勤修到顶尖了,只是要跟真正不同俗流的天才相比,还是未免要落了下乘。”
皇帝有意让慕晚常进宫,就趁势对太皇太后道:“皇祖母既赏识喜欢慕晚的刺绣,那就让慕晚每日进宫两个时辰,再到尚功局,为皇祖母绣制些佛像经文,也将她的好手艺传授给那里的绣娘们。等尚功局的绣娘得了慕晚真传,皇祖母就不怕没有好绣娘使了。”
太皇太后听得满意,点了点头后,又笑着道:“这样不好,她刚新婚,该好好在家服侍夫君、孝敬公婆才是,怎能为哀家这老婆子天天进宫里来?”
谢夫人看慕晚失魂般呆愣着不会说话,忙替慕晚谢恩道:“能为太皇太后尽心尽力,是慕晚的荣幸和福分,也是谢家上下的荣幸和福分。”又暗抬手肘捅了捅慕晚,提醒她快些领旨谢恩。
连选择沉默都不可,更别提开口违逆圣上与太皇太后之命,慕晚只能低着眸子跪下,恭恭敬敬地叩首领旨谢恩。
“平身吧。”天子的嗓音,在旁人听来,甚是温和,可落在慕晚耳中,那份温和的表象下,却挟着雷霆万钧的赫赫天威。
曾经,她趁着皇帝昏迷落魄时,强迫于他,如今,皇帝用赫赫天威强迫她,她与他的处境,完全颠倒了过来,这就是上苍,在时隔四年后,要她付出的代价吗?上苍没有在皇帝面前揭开她的真面目,没有叫皇帝疑心于她,却依然要让她为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这样……似乎对等公平的代价……
若心中无情无爱,也许她会认命领受罪行的代价,可是……可是她心中有所爱之人,她无法再接受那样没有廉耻的事。因心中忧沉到了极点,在宴散离宫、返回谢家的马车上,慕晚低垂着头,一路沉默未语。
谢夫人本来就因为女儿的秘密,心情非常之糟糕,再看车中慕晚这副模样,想她又是在宫中不听话乱走,又是在圣上和太皇太后面前,呆愣愣的不知回话,心中更是闲气乱迸,没好气地问道:“今天下午那阵儿,你到底是跑去哪里了?”
“我……”慕晚没法对婆母说实话,但又不想说谎欺骗婆母,微张口后,实在无法回答,只能将头垂得低低地道:“儿媳今天错了,儿媳以后定凡事都听婆母的,再不擅自走动。”
谢夫人寻思慕晚那阵儿可能是走到御苑某处贪看景色去了,也不多问了,深深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教导她道:“不仅要听话,自个儿说话行事也要得体些,你可是谢家的儿媳,过几日,陛下应会来谢家用宴,到时家里招待陛下时,你可别像今天面圣这样,畏畏缩缩的,连句谢恩的话都不会讲。”
谢夫人将请圣上来府用宴的事,交托给了女儿淑妃。女儿自入宫后,有三年没回家了,谢夫人想让女儿和陛下一起回府用宴,这样既能让女儿回家看看,也或许可以促进下陛下和女儿的感情,在离了宫规森严的禁内,来到一个较为放松闲适的环境后。
谢夫人更为女儿的事头疼,在教导完慕晚后,再对慕晚认真嘱咐,让她日后进宫教授刺绣时,得空也往淑妃宫中走走,帮淑妃打扮打扮,陪淑妃说说话,教教淑妃男女间的事。
“淑妃娘娘在宫中的处境,其实不像外人想的那般,其实和陛下之间的关系……有点艰难……”,谢夫人没有直接告诉慕晚女儿的秘密,对这个才过门几天的儿媳,她还没有完全信任,就只是道,“你教教淑妃,男女相处时,怎样能让男人喜欢,能让男人高兴,甚至……床帷间的事,也可以同淑妃讲讲。”
慕晚因为今天有在枕流舫听皇帝说他有怪疾,遂这会儿尽管婆母将话讲得遮遮掩掩,她也大抵明白了淑妃的艰难处境,也明白了自己曾在宫里绣观音像时,明明颇得帝宠的淑妃,为何会奇怪地向她询问讨男人欢心的方法。
皇帝真的有难以亲近女子的怪疾,他并没有拿这事骗她。是她当年在渡月山密室中的所作所为,让皇帝有了这怪病吗,这是她……欠下的孽债吗……
深重乱绪纠缠,无法对任何人言说,慕晚这会儿只能做孝顺儿媳,对婆母的教导和嘱咐,说着一声又一声的“是”字。
谢夫人看慕晚这样和顺听话,渐将心里对慕晚的闲气抛了大半出去,叹了一声,握着她的手道:“你既嫁进来了,就是谢家的人了,不仅你自己要得体规矩,不能让谢家在*外面丢人,日后凡事也都要与谢家共同进退、荣辱一体,明白吗?”
在慕晚的又一声“儿媳谨遵婆母教导”中,马车驶停在了谢府门前。谢疏临就在门后附近等待,听到马车声响,立即迎出门,同慕晚一起,一个车下,一个车上,共同搀扶母亲下车。
夜色深沉,时辰已接近亥正了,谢夫人不用儿子儿媳送她回居处,摆摆手道:“你们都尽早回房休息吧。”自在几名侍女的陪伴下,往府中澹怀堂方向走去。
目送母亲走远后,谢疏临与慕晚回到了他们居住的清筠院。在慕晚回来前,阿沅就已在谢疏临的伴哄中睡着了,慕晚因心中如乱麻纠葛,犹为想见见阿沅,尽管阿沅已睡深了,她还是轻步来到了阿沅的房中,借着榻灯,凝看向榻上孩子香甜的睡颜。
想着阿沅生父今日对她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慕晚心中如有千针在刺时,她身边的谢疏临含笑轻问她道:“宴上可有桂圆糖糕?可有带些桂圆糖糕回来?”
阿沅特别爱吃宫里的桂圆糖糕,在知道娘亲今天要进宫赴宴后,央求娘亲,如果宴上有桂圆糖糕这种点心,就用帕子包几块带回来。但慕晚因为枕流舫中事,早将阿沅的央求给忘了,也根本不知道寿宴上都有什么吃食。
“……我忘了……”慕晚低声道。
“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