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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香囊突然无用了。
本就不如她意,现在更是寡淡无比。
就像终于见到巫山云,其余雾色哪怕美如仙境,也都是将就了。
她把香囊丢回去,向后靠上椅背,轻声开口:
“去查。”
书云顿了片刻:“殿下是说……玉公子?”
燕昭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差不多的年纪,她苦苦寻找的味道,甚至连名字都是相似的音。
“当年虞氏一案,办案官员、同期牢犯、经手的所有人,还在的都找出来,全部再问一遍。”
她声音淡淡的,带着些微不可查的颤:“还有徐宏进那边,他是如何找来今天这人,身份、来历……想尽办法查明白。”
“是。”书云利落点头,又问:“殿下,玉公子还等在外头。殿下打算怎么处置?”
燕昭闭了闭眼。
“先给他个地方住,你看着安排就是。”
书云应“是”,退出书房关上门,打量了眼等在廊下的少年。
一动不动地站着,低头敛手,很本分的样子。
她敛眉思索片刻,抬手招来个近侍,嘱咐了几句安排,自己则裹上披风,去忙燕昭交代的事了。
大雪悄无声息落着,等回来时,已经满地皆白。
停在书房外,书云敲门,里头很快传她入内。
绕过屏风,书案后,燕昭正捧着本奏折,却没落笔。
烛火跳跃,她视线一闪不闪,定定地望着她。
然而,向来行事利落的书云少见地犹豫了。
“……殿下……”
燕昭微微蹙眉,忍不住催促:“说。”
书云闭了闭眼睛,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说同样的话,
“回殿下,虞小公子他确实已经不在了。”
第3章 清风入梦3
◎这张脸,很熟悉。◎
书房里一阵安静,甚至能听见窗外雪落的声音。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燕昭。
“……继续。”
“是。”
书云轻声开口,说着与过去每次相同的回答:“当年虞氏获罪,成年男子一律斩首,其余没入教坊司。虞小公子年弱,又经受打击,没两日就……
“徐尚书那边打探不易,只知道从前身边没有这号人,其余还待摸索。”
说完,她打量了眼燕昭神色,试探着出声:“殿下,西山那边,您后来不也去看过……”
燕昭怔了片刻,轻轻“哦”了声,这才想起来。
虞白死了。
就埋在西山,一个草率到简陋的矮坟。
她出宫开府后,第一时间把那个坟给掘了。
却没发生意料之外的事。
里头真有具尸身,瘦瘦的,支离破碎。
没等她,自己先一步化成白骨了。
记忆慢慢回笼。
同样的话,她已经从书云口中听过很多遍了。也有很多个深夜,她独自策马跑到西山,整夜整夜守着那座无字坟。
六年了。
虞家出事时,她也病倒了。
醒来就听见噩耗,又连着发了几日高热,等高热退了,似乎有什么东西也跟着一起离开了,再要去想,记忆一片*模糊。
她连他长什么样都忘了,只留下反复发作的执念。
燕昭闭了闭眼,感觉脑仁又疼起来了,就搁下笔,抬手缓缓按捏眉心。
“……下去吧。”
书云沉默退出门外。
她没见过那位虞小公子,只听殿下提起过。
直到现在,她都还记得,第一次从燕昭口中听说这个名字时,是个初夏的傍晚。
那时天际刚亮起第一颗星,小公主的眼睛也亮得像星星,说,书云,本公主一见钟情啦。
时间一晃,已经过去六年了。和虞小公子有关的一切,都已经不在了。
就连殿下也……
想到这里,书云轻叹了口气。
刚要叫人去煮些安神汤来,就听见书房里再次传唤。
-
虞白被安排在寻梅阁,公主府外沿一个偏僻角落。
可尽管是偏角小院,尽管是给他一个侍君住的,这里还是精致得像宫殿。
庭院种满玉楼春,雪落白梅,如云如雾。阁内温暖,起居用具一应俱全,美好得有些不真实。
送他来的侍从交代过避讳就离开了,只留他一个人,和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四五的小厮。
“公子叫我阿洲就行,”阿洲好奇地打量他,“公子可需要些什么吗?”
虞白望着这个对他来说几乎奢侈的房间,慢慢摇头。
“……我什么都不需要,你先出去吧……多谢。”
“好嘞。公子有事吩咐!”
阁中安静下来,寂静中,虞白久久盯着面前的炭盆。
天慢慢黑了,那点暗红是唯一光芒。看久了,他眼睛微痛,却觉得真实。
觉得僵麻的骨髓被一点点烘热。
如无意外,他接下来的人生,就都是这样的了。
独自待在这个角落,悄无声息地活着。
太美好了。
过去六年里,就连白日发梦,他都不敢想象这样的生活。
没有受辱,没有折磨,在完整的屋檐下取暖。
而且是只给他一个人住的屋檐。
他已经很满足了。
心活了,躯体的痛楚也紧追了上来。
虞白一点点挪到床沿坐下,从贴身密袋取出一罐药膏。
很普通的白瓷瓶,里面装的是虞氏秘方,他自己偷偷制的。消炎镇痛效果很好,只是药气有些大,闻着冲鼻。
他昨晚想抹一些,但管事不让,说怕冲撞长公主。但今日看来,他应该是冲撞不到燕昭的。
她看都没多看他一眼,更不会召他做什么了。
虞白解开里衣,忍着刺痛给自己上药。
清凉药气弥散开来,药膏稍稍起效,他合拢衣襟,蜷缩进榻里。胃又空了一天,有些绞痛,额头涨着热起来,应该是低烧。
但他什么都不想管了,他只想睡上一觉。
院中突然传来脚步声,轻快活泼,是阿洲。
“公子?公子歇下了吗?”
虞白睁开眼睛,撑了几下才撑起身,朝外面问:“什么事?”
“回公子——殿下传您过去。”
-
书房里,燕昭还在看奏折。
脚步声在门外响起,还没进门,她就微微皱起了眉。
不对。
寒风先一步送来气味,不是那股幽微苦香,而是辛辣刺鼻的药味。
仿佛白日的一切,全是她的幻觉。
燕昭抬眼,看着少年在书案前跪下,伏地行礼,接着规规矩矩地垂着头,不动也不出声。
她收回视线,继续批阅手头文书,批完几本再抬眼,人还安静跪着。
倒很本分。
她这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