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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尾行医助人,但多的他不敢理会。

只是担心燕昭是不是又要忙了,是不是又要很久才能见她一次了。

贴着路沿走过一段后,车队到了末尾,箱子上个个蒙着油毡。虞白不经意朝油毡底下瞥了眼,视线一顿。

是药材。

相比起粮食和柴,这几车药物显得没那么要紧,所有人的注意都不在这里。旁边那几个老先生看着也像是临时征调来的,边查验边登记,手忙脚乱。

没人留意到他。

虞白小心地走过去,跟在一位老先生身后,视线悄悄扫过一口口箱子。

防风、荆芥、苍术、麻黄。不少人风寒湿邪,这都是对症的药。视线继续移动,有一小箱艾草,还有……

那是……连翘?

他慢慢挪过去,眯起眼睛细看。

连翘清热解毒,灾民挤在棚屋里易生疫疠,用这个预防很合适。只是眼前这几箱……

他把兜帽往下拉了拉,拢紧披风离开,只留下轻飘飘一句:

“那车连翘,好像有问题。”

李义正一样样记着药材数量。

缺医少药犹如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盼星星盼月亮等着这车药材,如今好容易等到了。他埋头记得认真,等停笔才回过神来:

“……什么连翘?”

他左看右看,旁边没有人。

对面同样在查验的大夫头也不抬:“连翘?连翘在后头那车。”

李义“哦”了一声走过去,发现已经登记过,便准备朝下一车走,然而视线一错,又猛地顿住。

然后,他凝神靠近,拂开表层,拈起一枚细看细闻。

片刻后他大惊,朝不远处的护卫喊:“不对!这车药材有问题!”

远些的胡同口,一抹衣角这才离开。

消息层层传上去,燕昭很快赶了过来。

“药材有问题?怎么回事?”

李义满脸忧色:“回殿下,是这车连翘,以次充好。上头一层尚还可用,底下的大半受潮,甚至有的已经发了霉……”

燕昭抓起一把查看,示意他继续。

“殿下,连翘清热解毒,透邪外出,主治疫疠。眼下城中有殿下治理,一切太平,可若是哪日不慎闹起疫病……”

李义吞了口唾沫,“若真闹起疫病,药材无用,那可是……那可是会殃及一城的灾难啊!”

燕昭丢下手中的药材,抬手招呼不远处的侍卫过来,又瞥了李义一眼,问:

“是你发现的?”

李义又惊又慌,大脑空白,听见追问,他刚要答“是”,接着又意识到不对。

似乎……不是他发现的。

似乎有个年轻的声音,轻飘飘的,经过他身后时丢下了句,连翘有问题。

他正竭力回想,旁边,燕昭却当他默认了。

“赏。”

又向侍卫:“这批物资全部扣下,逐一查验,随车运送立即押入大牢。书云,即刻传信过去,问责芜洲。”

几人洪声应是,匆匆离去。

李义愣在原地哑言许久,忽地大惊。

…*…不会是闹鬼了吧!

直到夜深,太守府书房还亮着,气氛严肃。

尤其当有人来报说,有一车作物种子也同样出现以次充好的问题时,空气几乎凝滞。

“……倒是聪明。”

良久,燕昭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书云明白她意思,随即接话:“出问题的两车,连翘是调来备着以防疫病的,作物种子也要等雪化后才会陆续播种,都不像粮食、柴火一样急需急用。若今日没能及时发现……”

若今日没能发现,等经手的人多了,责任便再难追查。恐怕最终也只能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问责文书发出去了吗?”

“下午就发出去了,快马加鞭,”书云皱眉,“只不过,芜洲太守在任多年,从先帝那会就踏实本分,从没出过任何差错。怎么这一回……”

“太守是老实。但芜洲还有什么人,难道你忘了?”

燕昭打断她,顿了片刻,又问:“回京的驿员出发了吗?”

“还没有,驿员明日才启程。”

“那,顺便让他把这边的消息带回去。记着,务必传进徐宏进耳中。”

燕昭眯了眯眼睛,手指在桌面一下下叩着,“不过……消息内容得改改。”

“就说——‘长公主闻言震怒,大失所望,严辞问责芜洲太守’。”

这话显然与她刚说过的相悖,但书云一下明白了。

“臣这就去安排。还有一事,”

她捧来一个绫锦匣子,分量沉甸甸的,“先前殿下嘱咐,要准备些礼物带回京送给陛下。臣拣选了一些,殿下要看看吗?”

燕昭扫了一眼,还没看就先皱眉。

“光送这些,阿祯必然不买账。先放着吧,改日我写封简信,一并寄回去。”

她拍拍手边一摞地方卷宗,示意今晚还有得忙,

“你去安排吧。还有,准备一下,明日一早出发,去丹兴县。”

-

消息控制得及时,物资有误一事并未在城中掀起波澜,虞白也若无其事照常出门。

沿着窄街小巷,他走到了城南。这里聚着的多是老人孩子,不少人本就一身病痛,现在更是难捱。

虞白正给一位老伯针灸缓解关节肿痛,忙碌间,听见不远处城门骤响。门轴转动响声震耳,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又踏着泥雪奔远。

老伯好奇地支起半边身子:“什么人呐?天寒地冻的还出城去?哦哟!好像是……”

“别动,老伯,不然会有损伤的。”虞白把人拉回来,又拈起一根银针,找准穴位刺进去。

快些忙完,早些回去,他想,说不定她今天又要捉弄他呢,他有点期待。

马蹄声渐远。

一行人一路奔驰,抵达丹兴时已近中午。

丹兴人口不多,常年耕种稳定,再加上丹兴县令去岁新官上任,正是勤谨的时候,受灾情影响的程度竟要比淮南城里轻得多。

但尽管如此,一番议事下来,再加实地探查,事务忙完也已近傍晚了。

“殿下,”书云抱着裘氅给燕昭披上,“天快黑了,咱们还回吗?”

燕昭远眺了眼,暮色与雪色交织,天际腾起淡淡灰紫。

回太守府吗……还是,在丹兴过夜。

要是不回去的话,她心想,阿玉是不是就能睡个惬意的、难得的好觉?

【作者有话说】

哈基燕:薄情寡义(阿嚏)有眼无珠(阿嚏)可恶(阿嚏)

:……--*

:谁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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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打小就有主见,醋只吃自己的,骂也只挨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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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非相关专业,一切医药信息来源网络,如有误差烦请指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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