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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像是想把她拨开,但又因为没力气,软得像羽毛挠。

燕昭突然放开了他。

先闯入视野的,是她的作品。沾过水的画布更莹白,急促起伏着,印着斑斑点点错落的红。乱的,肿的,泛着血丝的,比刚才空着顺眼多了。

她又抬起视线,看承载她作品的人。

他看起来狼狈极了,浑身湿透又满脸晕红,头发和身上的浴衣都被她折腾得散乱,浮在水面黑白分明。

见她停下,他犹犹豫豫地转开了脸,躲她的视线。

很抗拒的样子,蹙着眉,抿着已经微微发肿的嘴唇,眼底还噙着雾蒙蒙的泪。

燕昭在心里“啧”了一声。

是他犯了错,罚他什么都是应该的。

不单今天,悉数起来,最近他桩桩件件犯了很多错,她都看在他受伤可怜的份上放过了。

且不论近日,只凭他妖精似的搅了她除夕夜的梦,凭他每晚都会在睡梦中手脚并用地缠上来抱着她,他就该被好好罚一回。

对。每晚。

自从那次要求他抱着睡一整晚后,他就像是养成了某种被迫的习惯,每晚都往她身上贴。

还有那次他无意识的主动的亲吻。

他都还不知道。

燕昭打算挑个合适的时候一并告诉他,等着看他脸上露出羞恼窘迫和后悔混杂的表情。

其实现在很合适,配上他这副不堪折辱的样子,一定会很精彩。

但现在,他看起来好可怜。

哪里都发抖。被她磨得嫣红的嘴唇在抖,烙着她留下的齿印的肩在抖,水底下本来就没多少肉的腰紧绷着,也在发抖。

她的良心又慢慢回来了。

何必呢,她想。

再说了,谁会喜欢被强迫,喜欢被弄疼呢。

放开他吧。

理智不情不愿地给肢体传了命令。

可紧接着,另一道感知追赶上来,一下止住了她刚要松开的手。

她感觉到了一些……

烫的。

不是温泉。

燕昭怔了一瞬,接着朝后撤了小半寸,仔细端详起面前的人。

他似乎还不明白情况,被她掰着脸茫然回视,眼底还浸着迷离的雾。

她看着,在心底叹奇。

这么淡的一个人,居然这么烫。

烫到她两次了。

上次是他的眼泪,这次,是他自己。

“……阿玉。”

她手指再次使力,在他完好的那边脸颊掐了掐,说,原来你喜欢啊。

虞白很慢地眨了下眼睛。

晕眩的水汽洗去,他大脑也跟着清晰了些,但也只有一些。

喜欢……很喜欢啊。

不对。不能喜欢。

仅有的那点理智支撑着他摇头,可还没来得及说句违心的什么,就看见面前燕昭勾唇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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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端着他下巴轻摇了摇,像在模仿他刚才否定的动作,说,“你知道吗。”

“你比你诚实得多。”

虞白愣在那里,看着燕昭慢动作似的倾身靠近。

接着,带着笑意的声音落进他耳中。

“你顶到我了。”

世界安静了一瞬。

下一秒,所有声音骤然轰响,池中起伏的水,山里依稀的风,直烧到头顶的滚烫,他一瞬间局促到轰鸣的心跳。

虞白第一反应就想躲,但没逃出半寸就被燕昭捞了回来。

脊背再次撞上池壁,他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倒不是疼,他现在几乎什么都感觉不到了,满脑子只剩一个念头——

完了……完了。

会被讨厌……

“我……”他口不择言地试图掩盖,“我没有……”

燕昭轻笑了声,接着就隔着衣裳告诉了他有没有。

这下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窘迫惶恐无助烧遍了他全身各处,想躲开,想藏起来,但现在被捉住了把柄,就连挣扎都像在忤逆。

更让他不安的是,违背他本愿地,滚烫烧得更烈了。

看着他脸上表情变来变去,从茫然到震惊再到濒临崩溃的绝望,燕昭慢慢弯起了眼睛。

像被捉现行的贼。

太可爱了。

发现了比弄哭他还有趣的事情。

“想走啊?”

他愣愣地点头。

“但你看看,你现在是能走的样子吗?”

燕昭毫无怜悯地哄骗他,“外面有人的。你觉得你这个样子,能见人吗?”

他又乱七八糟地摇头,说不能。

实在是太好骗了,声音都一下压到最轻,像是怕被人发现,“怎么办……”

“怎么办?”

燕昭重复了遍他的无助,顽劣地笑,“阿玉,有个道理,从前应该有人教过你。”

面前的少年急迫地睁大了眼睛,透过要掉不掉的眼泪焦灼无助地看着她。

“很简单的道理。”

燕昭从水里找到了他的手。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有那么短暂的片刻,虞白是没有记忆的。

好像上一秒还在混乱地摇头说不行,下一秒,就被牵着圈起了手。

恍惚间又回到那个晚上,那个临时的书房。

那天的烛火是模糊的,现在水面上浮动的雾也是。

那天燕昭捉着他的手改他故意出错的字,而现在他的样子,比他的字还要漏洞百出。

只不过,这次,她没再亲力亲为。

氤氲雾气里,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灼灼似火,看着他,指挥着他。

一笔一画,横竖撇捺,快慢急停。

停,停,停。

不记得第几次被叫停的时候,他终于绷不住,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不行……”

“殿下,求你……”

她这才终于赐下一个吻。

池水乱透了,潮涌许久方止。

最先恢复知觉的是他的手。

燕昭把着他的手,握着块不知哪里来的软帕,一点、一点,细细地擦。

回过神来,虞白一下窘得发晕,本能地想找个哪里蜷缩起来,可还没迈开一步,就又被按回原处。

“去哪?”她声音和湿软的帕子一起落下来,都是痒的,“回来。”

虞白连话都快不会说了。

“脏……”

燕昭抬眸看了他一眼。

仿佛她视线有温度似的,一看过去,他本来就烧红的脸局促到极致,努力地想转身躲开,肩颈都绷起了颤栗的线条。

“不脏。”

擦尽了,她把帕子丢去一旁,先按住他试图遮挡的手,再把他别着的脸扳了回来。

早就红透了。

挂着点泪痕的脸颊漫着绯色,还在急促起伏的胸口也是粉的。浴衣打湿了零落地贴在他身上,他整个人都泛着细密的潮红。

池水在他腰侧沉浮,他像桃花逐水飘零。

燕昭视线走到底又回来,接上了后半句。

“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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