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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装出发。”
天空不久灰白,随即细雪飘落。等车队赶到客栈时,已是黑沉压顶、大雪席卷。
同行的商队几乎将客栈住满,才刚下午,但没人会继续赶路了。一是因为恶劣天气,二来,再往前便是陇关。
过了关山行路艰险,所有人都会养精蓄锐,好好休整一夜。就连总是聚在大堂阔谈的行商也消停了,客栈里十分安静,只闻窗外呼啸声。
窗外朔风凛冽,一合窗,风声就被炭笼燃烧的噼啪声盖过,硬是往西北风雪天里添了几分温馨的安宁。
躺在这样的温暖里,燕昭心里却不大安宁。
震惊、受挫、不可置信,这样的情绪在确认谢若芙与十六部有关,甚至极有可能是抱着仇恨刻意接近燕飞鸿时,就已经短暂地有过又消失了。
得知长久悬在头顶的阴影并非是病而可能是毒,她心情也波澜过一瞬。是毒就总该有解法,哪怕只能缓解,总比从前全无头绪强,说不振奋也是假的。
虽然对不寿一事早已接受,但若要选,她必然想活。
至于“为何是我”一类的质疑,她早在过往无数个失眠的夜里问过许多遍了,再消沉没有异议。
只是胸口总郁郁着一股情绪,像外头的雪全堆积在那里,结了霜、冻成冰,却有一层躯壳隔着,炭火烧得再热也烤不进去。
不太明白原因。
燕昭换了个姿势,在枕上侧躺,习惯性隔断这些情感上的纷扰,开始思考实际的事情。
此番西行,表面身份是行商,正当理由是督查边庭军务,真正目的只有一个,找解药。
空口说来简单,可但凡一细想,就知道有多难。
书肆、药铺、坊间询问……如同无头苍蝇。
暗访阿赊越部……从前的十六部只剩这一根独苗,聚居在凉州以西,一个叫库卓的地方。
可这样的部族必然是铁板一块,且是带刺的铁板,莫说问出东西,恐怕只是靠近都会危险。
直接挑明来意更不可能,且不说多年战乱血海深仇,十六部残余必然心存怨恨;这样的身世揭穿,最不利的是她自己。
或者,直接从凉州发兵……
不行。那不就和燕飞鸿一样了。解决问题,战争永远不能是第一种方法。
更何况,也不是完全没有方法。就算此行找不到解法……
燕昭又翻了个身,枕着手臂躺着,开始回忆帝陵的布局。
如何才能在不被人发觉的情况下,挖……
房中水声哗啦一响,浴桶里的人湿淋淋迈了出来。
屏风很薄,纤细的人影映在其上,繁丽刺绣像在给他伴舞。一阵窸窸窣窣擦拭声后,屏风后的身影不见了,身上厚重的毛毯被掀开一角。
微微的凉涌进来,接着是沉甸甸的热。不多时,毛毯上端钻出个脑袋,微潮着的头发蹭乱了,滑落搭在她颈侧痒痒的。
虞白像个粘人的小兽一样从被窝里钻上来,趴在她怀里轻声问,“殿下在想什么?眉头都皱起来了。”
燕昭在想一些大逆不道的事情。
可毛毯底下,他身上还带着沐浴过后的温度,浴汤烧得够热,他又烫又潮湿。热气隔着寝衣往她身上渡,让她觉得这个时候再想别的才是真的大逆不道。
她抬手拢上他的腰,顺着一路光滑上来,绕了一缕散落打湿的头发在手里。
“你又在想什么?这一手爬床的功夫,不像虞小公子作风。”
虞白脸上霎时一烫。他是想着这几日看着燕昭心情压抑,想要帮她纾解来着。
他自己的想法倒是其次。
只是自从那层伪装被撕破,他总有些别扭的拘束,此时听她这样一说更是窘迫得不行,仿佛那炭笼就在脸颊边上烧。
“你别……你小点声。这里隔音不好……”
他声如蚊蚋,“刚才,我都听见隔壁讨论天气的动静了。”
燕昭笑眯眯点头,“好。我肯定不出声。”接着一翻身把他压去枕上,埋首就咬了一口。
方才沐浴的水太热,虞白身上本就被烫得微粉又敏感,这一下直接发起抖来,“殿下,轻点……”
刚颤颤出声,他嘴唇就被人两根手指压住。
燕昭轻轻“嘘”了声,“你方才怎么说的来着?”
虞白想起这是客栈,而且是墙壁很薄、住客很满的客栈,赶忙抿住了唇。但下一瞬又被她撬开,指尖轻轻重重碾着他唇瓣,“叫我什么?”
背着光,她眼底暗沉沉的,像是压抑着许多翻涌的情绪。虞白躺在枕上仰望过去,试图读懂,却看不清,也看不明白。
但他懂了她想要什么,就像白日里在河边的时候,于是他顺从地启唇,含住她指尖,“家主……”
滚烫的吻再一次落下来。惦记着单薄的墙壁,虞白竭力压抑着声音,就连求饶都用的气声,无力地攀着她脖颈一遍遍唤家主、家主。
渐渐话语变得含糊了,忍耐声音让他全身哪里都绷紧,感知只会更清晰,颤栗得愈发厉害。
燕昭听着他在耳边濒临破碎地呼唤祈求,莫名觉得胸口那股郁气短暂地消散了些。仿佛她真的从现有的一切困扰脱身出来,仿佛她只是个恃财肆意的富商,欺负了府里的一个小可怜,这晚过后,她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该给他个什么名分。
怀里的身躯越来越烫,咬着唇也快抑不住喉间的呜咽了,她低头深重地吻下去,把他所有颤抖和尖叫都吞入唇间。
热水送来第二遍。
浴桶容得下两人,但烧得太烫,虞白无论如何不肯进去,等到水温稍稍凉了,他又整个人埋进水中。
这下他全身上下都湿透了,刚沐浴过不久的身体,被揉乱的头发,脸。直起身时他满身满脸的水珠,舌尖轻轻舔舐着嘴唇,仿佛还渴。
烘干头发又要很久,回到榻上时油灯都有些暗了,反倒是炭火红光更明显。
黑暗中两人静静躺着,都以为对方睡着了,可一睁眼,又都对上另一双清醒的眼睛。
燕昭忍不住笑了下,“怎么不睡?心事重重的。在担心什么?”
虞白摇了摇头。他觉得燕昭才是心事重重的那个,还总是堆着压着,什么都不说。
“殿下在担心什么?”他磨蹭着贴得更近了些,用很轻的气声问。
“我啊。”
燕昭同样轻声,仿佛窃窃私语。
“我担心你潮着头发睡,明早起来会头疼。”
她手指探到他脑后拨了拨,“我还担心明日天气不好,山路难行。”
昏暗里,旁边枕上那双眼睛静静望着她,仿佛在追问“还有什么”。
燕昭看得清楚,明明他每日翻查那些医书、写写划划时,也有同样的担忧。
“我还担心……”
“砰”一声闷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