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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接回了自己家,相当于狠狠给白家脸上来了一巴掌。
就算没有身份,也足以见他对那位的偏爱。
所以陈淮到底能在江家生活多久,甚至是否能真正成为江停时名义上的弟弟,连沈迟都不得而知。
如果那位真的足够有手段,将白娩从位子上挤下来,那事情就会变得更麻烦。
男人的目光落在桌上那罐还没有喝完的果汁瓶上,金属壳外泛着一层很薄的雾滴,似乎还残留着主人的痕迹。
他听见了沈迟的话,停顿几秒,忽然很轻地笑了一声。
笑声低沉短暂,可沈迟却忽然觉得有些后颈发凉。
“所以呢,”江停时面色冷静,“你想说什么。”
沈迟深吸一口气,他直视江停时,开始苦口婆心地劝:“你知道我什么意思的,就算大家都心知肚明,可江伯父这样认定,那不管怎样,陈淮都是你的弟弟。”
“我明白,陈淮是长得很对你胃口,可我那儿和他差不多的也有很多,我全叫到你面前来,由你挑行吗?”
江停时目光沉沉地盯着他,脸上的表情也变得阴郁森然,沈迟很久没有见到过他这副神色,心中很快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果然,男人毫不犹豫,果断地给出了答案:“不行。”
沈迟已经看出来,江停时也并不打算再装下去,他定定地看向沈迟,话中的意味直白:“我的。”
沈迟恨铁不成钢,他突然觉得江停时那股疯劲好像只增不减,又因为极好的伪装而显得更加可怕。
他睁大眼睛,试图唤醒江停时那点仅存的良知:“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他也是你弟弟,整天喊你哥哥的!”
“那又怎样。”
江停时丝毫不觉得他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问题,他看起来甚至觉得沈迟的反应太过夸张,认为他大惊小怪。
“就算有,”男人回答他上面的话,语气平静到有些诡异,“那也无所谓。”
“……”
沈迟彻底像用看疯子的眼神看他,他已经说不出什么话来,他觉得江停时彻底无可救药了。
——江停时的意思是,如果陈淮是他的亲弟弟,他都不会怕,更何况只是个连收养关系都算不上的虚假名义。
无法再用这些世俗的理念约束江停时,沈迟也知道劝不动,他只能沉沉地叹口气,期望事情不要变得太糟糕。
“可陈淮愿意吗?”沈迟问他,“先不管人家有没有真把你当大哥,陈淮喜欢的是男人还是女人,你知道吗?”
江停时始终平淡的神色终于变了下,但很快又再次恢复正常,“他的意愿与我无关。”
“……你真是一点没变,”沈迟听了直摇头,“陈淮也真是够倒霉的。”
“之前那司机家的小孩儿费了半条命才逃脱你的掌控,也不知道到陈淮这里又要费多大的劲。”
他这话纯属感叹,他是为数不多知道当初这件事的人,以前有次不小心提起,惹江停时发了好大的火,这次敢说,也不过是觉得江停时换了目标,不会再和他纠结幼时的事。
话语刚落,他就感觉到一股阴冷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沈迟瞬间有些后悔自己这张破嘴什么都敢说,正打算找个借口赶紧开溜,却听见男人似笑非笑的声音。
江停时脸上带了很淡的笑,可笑意未达眼底,反而显得阴森而诡异,让人汗毛直立。
“你怎么知道,”江停时顿了下,唇边笑意愈深,“他真的逃脱了呢。”
轰得一声,沈迟感觉到大脑一片空白。
一种过于恐怖的猜想出现在脑中,他不敢再往下想。
但没等他缓过神,男人已经无情地下达了逐客令。
“你的猫困了,”门在他面前缓缓打开,江停时冷静道,“带它回去吧。”
第19章 溺水
登船以来,那个陌生的号码没有再给他发过信息,陈淮本以为自己可以睡一个安稳觉,可或许是因为今夜发生的事,他再次做了一个过于诡异的梦。
不知为何,在梦里,他的视角变得低矮而模糊,眼前的一切都显得过分庞大,让他想起了幼年眼中的世界。
一面挑高的白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油画,几乎要将整面墙完全占领。
画面的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木质十字架,边缘已经腐朽,表面布满了裂纹和苔藓,顶端缠绕着一条黑色的蛇,鳞片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它猩红的眼睛直视着前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种诡异的笑意。
而十字架的下方,跪伏着一片模糊的人影,黑色长袍将脸完全掩盖,头深深低垂,双手紧握在胸前,似乎在祈祷,又像是在忏悔。
充满压抑和不安的画面似乎让他的梦境变得更加真实,陈淮站在远处,目光下落,看到了油画前伫立着的人影。
那人的背影看着并不大,约莫十二三岁的样子,可个子已经长得很高,陈淮需要很费力地抬起头看他。
仿佛被困在油画中无法挣脱的人影前,男生静静站在那里,一道光透过远处破碎的窗户,落在他的侧脸上。
似乎感受到了他的视线,几秒后,男生终于缓缓地转过了身。
周围一片阴沉,只有他的脸浸透在刺眼的光中,可陈淮依旧看不清他的样子。
看见陈淮,男生歪了下头,脸上浮现出愉悦的笑意,眼里闪烁着奇怪的光芒。
“陈淮,”他听见男生叫自己的名字,明明两人离得并不远,可陈淮却觉得声音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低低的鸣响,“你终于来了。”
陈淮仍然保留着成年的意识,警惕地向后退了一步,可声音却是童年的音调,带着孩童的稚嫩:“你是谁?”
听见他的话,男生似乎有些难过,向前走了几步,脸也因此隐没在了无边的黑暗中:“你不记得我了吗?”
“陈淮,”他说,“我好伤心。”
伴随着男生的靠近,陈淮感觉到一股灭顶的窒息感,他无法控制地再次后退了几步,身体不断叫嚣着要离他远一些。
没有听到陈淮的回答,男生自顾自地继续道:“是因为那个人把你的小猫扔到湖里去了吗?”
再次听到曾经那只属于他的猫,陈淮感觉心脏猛烈地跳动了几下,他的手紧握成拳,变得有些愤怒。
男生看出了他的情绪,像是安慰一般地冲他笑了笑,语气温柔:“没关系,我会帮你的。”
“你看,他在那儿。”
陈淮顺着男生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可在看清那里究竟是什么的下一秒,他就已经惊恐地呆在了原地。
双腿似乎像灌了铅一般,过度的惊吓让他几乎叫不出声来。
和记忆里那个身影重叠,他看见了那个无数次想要被他遗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