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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荣华县主的应允,便有婢女上前重新调整席位。

顷刻后,柳惜瑶坐在了宋澜身侧,而原本该落座于此的宋濯,坐去了荣华县主手边,宋滢坐于次位。

用膳时,宋侯爷一杯接着一杯,又将自己喝成了酒蒙子,荣华县主这几日一直未曾睡好,一朝天子一朝臣,便是如今勇毅侯府不似当年在朝中有举足轻重之势,若稍有不慎,兴许也会受到牵连。

宋澜见母亲面露愁色,便率先打开话题,所说便是他与柳惜瑶成婚一事。

提及婚事,荣华县主明显眉宇舒展开来,缓缓颔首道:“二月初三的确是个吉日。”

说着,她又朝柳惜瑶看去,“我身为你的表舅母,你的嫁妆便由我来出。”

既是开了口,那该有的体面便一份都不会少,只是如今京中事多,皇帝病重,宋家又是皇亲国戚,这个节骨眼上,婚事不好大办,只能一切从简。

柳惜瑶起身朝荣华县主福了福身,“全凭表舅母做主。”

荣华县主笑着让她坐下说话,不必过分拘谨。

柳惜瑶乖巧应是,却是在落座后,脸颊倏然红了起来,神色似也怔了一下,那原本微抬的脸颊,也蓦地垂了下去。

桌下,宋澜将那柔软的小手握在掌中,一会儿与她十指交握,一会儿又揉那指节,一会儿又将整个带着灼热的掌腹,紧紧贴在她冰凉的掌心中,似要将他的温热尽数渡予她体内。

初春的华州,夜里依旧寒凉,屋内烧着地龙,桌旁也置了炭盆,让人周身皆是一团暖意。

宋澜一手落于桌下,一手拿起玉盏,一盏接一盏地饮着面前酒水,他神色未改,那喉中与胸腔却已是如同火烧。

他身侧的柳惜瑶,已是许久未动碗筷,只偶尔舀上一勺酒酿放入口中,那微红的面色,叫旁人看了去,只以为是饮了酒酿的缘故,可这桌上的另一人,却对她再熟悉不过。

他知道她此刻慌乱,也知她此刻紧张,更是知道那绯红来自羞赧……

月白色宽袖中,传来一声低沉的脆响。

手中裂开的玉盏,将掌腹划开了一道细微的血痕。

宋滢愣了一下,抬眼左右看看,却见周遭并无异样,遂又乐呵呵吃着面茧。

荣华县主揉着眉心,还当是那身侧炭盆发出的响动,也未有所觉察。

宋侯爷还在一面饮酒,一面摇头晃脑。

而对面那两个,更是浑然不觉,只那手臂越靠越近。

宋濯敛眸,弯起唇角。

他拿出帕巾,慢条斯理擦了唇角,随后缓缓起身,先行退席。

他出了正堂,穿过院门,从那通往西苑蜿蜒的廊道上缓缓走下,身影隐入那晃动的竹林中,那一阵脚步声从身后由远及近。

宋濯缓缓抬起眼,朝那二人看去。

他与她十指交握,就在那林外的石廊上,他揽住她腰身,与她痴痴缠缠了不知多久,直到她双颊涨红,比那石廊上的红灯还要惹眼时,终才肯将她松开。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会缠人,也一如既往的贴心。

她忧心他饮了酒,又去那林中吹了风,回头染了寒气,便劝他不必再送,自己有那婢女跟着,不会有碍。

她抱着他腰身,用那细细柔柔的嗓音说着,便是那如斯刚毅的宋澜,也如那春水一样瞬间柔软下来。

临了,她松开了他,踮起脚在他颊边飞快地轻啄了一下。

这般快么?

只几日未看罢了,她就已是能与他如此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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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指交握,环抱撒娇,临别轻啄……

可还有何是他不知道的?

宋濯沉沉地笑出声来,终是慢慢松开了手,让那混合着鲜血的破碎玉盏,散落于地。

第61章 铸凡人罢了

他与她本就不该有交集,也不会有交集。

就如那湖水仰望流云一般,只是静静观望,从不妄图介入云的轨迹。

是那云雨自己落下,扰了一池沉静,让本该平静的湖面泛起了层层涟漪。

他深知缘由,也该在最初时便去拒绝,但他没能如此,因那湖面早已映满了云影。

如今,云走雨停,即便那湖面还在波动,也终有归于平静的一日。

可直到此时此刻,看到那身影一步步朝他走来之时,他忽然明白过来,她从不是那天上云,而他也非湖中水。

皆不过是凡人罢了,又怎能做到真正的来去无痕?

夜阑渐浓,竹影微动。

柳惜瑶总觉得在那竹林深处,似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她蓦地顿住脚步,朝那暗处看去。

身旁秀兰也将手中灯提起,随着她目光朝那头张望。

两人看了片刻,未觉出异样,便也不再多留,加快了步伐朝幽竹院走去。

这日之后,柳惜瑶也不知怎地,总觉得心中难安,夜里还频频惊醒,她从前梦魇向来都是在秋日,娘亲离世的那段时日,很少会如这几日般难眠到如此地步。

秀兰宽慰她,说是因快至婚期所致。

“娘子的好日子总算要熬出来了,难免会有所紧张,待拜堂成亲之后,一切已成定数,娘子就会彻底踏实下来。”

秀兰的话是有几分道理的,柳惜瑶头几日还能这般劝解自己,可直到某日,她在院中跟着秀兰一道舒活筋骨时,无意间抬眼朝塔楼处扫了一眼,心头便倏然一紧,整个人都定在了原地。

距离之远,而那人又立于高处。

柳惜瑶看不真切窗后的面容,却能看出那窗子是开着的,且窗后有道月白色身影。

“兴许是因为开春日头好,二公子开窗通风罢了?”秀兰推测道。

柳惜瑶没有做声,想到他幽幽说着,让她离他远些,又想到他跪于榻边,覆着她双眼,行的那些事情……还有那立于塔楼窗后,能将西苑一切尽收眼底的场景,柳惜瑶终是忍不住了。

她立即寻去了东苑,与安安带着小赤虎陪着两个孩子,玩了几乎一整日。

这些日子宋澜极为繁忙,柳惜瑶虽不知他具体在忙何事,却也能猜出是与京城有关。

太子贪饷一案,牵连甚广,据说连华州刺史都有所牵扯,想到那时去山中狩猎,她还曾见过那刺史家的公子与娘子,如今听说,一家人皆已被押入了京城。

也难怪宋澜说她才是最为合适的那个。

宋澜快至傍晚才归府,得知柳惜瑶就在东苑,洗漱更衣后,寻到了孩子们的院中。

他立于廊下,看到柳惜瑶在院子里,怀中抱着赤虎,又想了那新奇的法子,让孩子们在玩乐中将晨起先生布置的功课一一熟记。

听着院中的欢声笑语,宋澜眉宇间那惯有的沉色微松,迈下石阶朝几人走去。

宋瑶与宋璟跑到他身前,柳惜瑶也抱着赤虎起身,朝他面前走来。

这一刻,宋澜心中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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