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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慨,其实她早就能够意识到,身为勇毅侯府嫡长子,他有自己的责任,那份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维护家族的责任。

所以他为了宋滢,会除掉她,但得知只是误会了她,而她并没有威胁到宋家,便又回收手。

见她沉默,宋澜便主动问道:“你便没有什么想与我说?”

“没有。”柳惜瑶道。

宋濯低笑了声。

当他得知柳惜瑶尚还在世,这一年多以来,皆被宋濯藏于身侧时,他心中没有怨气是假,然这些皆已不重要了,他所该做的,便是一个了结。

维护宋家的名声,维护兄弟的和睦,也维护了他自己的尊严,所以她得死。

“那些碎石,可是收到?”宋澜问她。

柳惜瑶也忽地笑了,“凭什么呢?”

“凭什么?”宋澜语气异常平静,“你失踪一事虽是宋濯为之,但若不是你持身不正,在我二人之间周旋,又何故落得如此地步?”

“我持身不正,那你可是当真君子?”柳惜瑶也毫不客气道,“你二人若是君子,又怎会被我所引,不要好似一切都是旁人的错处,若是随意一个年老色衰之人来引你,你可愿意?”

“诡辩之词。”他并未恼,语气反而愈发平静,比他来前想象中的还要平静,“你若死了,我终身不娶,为你守贞。”

“你不必如此,我早已与你没有任何关系。”柳惜瑶起初还会生气,但后来也已是慢慢看开,她亦是淡定自若地回他道,“陛下今日已与我和容慎赐婚,这不是你能决定的。”

宋澜道:“你是我宋澜之妻,你我尚未和离,我亦是未曾休妻,于情于理,你不得二嫁,然事已至此,唯有你死了,此事方能得解。”

“你我并未成婚,礼未成,也未曾纳入族谱。”宋濯将那第二次送去洛阳的文书,偷梁换柱,柳惜瑶三字里,那瑶字错了偏旁。

明明让宋家名声落于险地,让兄弟二人不和,让他宋澜尊严扫地之人是宋濯。

可他宋澜只能将怨念发泄在她的身上。

柳惜瑶唇角的笑意,如那银针扎在宋澜心口,他移开眸光,继续道:“这不重要,你我早已有夫妻之实,还有那祖坟的墓碑上,柳惜瑶为我宋澜之妻这几个字,无人可改。”

“我若没记错,早在前年春日,宋濯便寻了尸骨送去了洛阳,是你心知有愧,不敢去看那尸首,而瑞纳,那墓中之人,早已是森森白骨,又与我何干呢?”柳惜瑶又道。

宋澜没再反驳,而是抬眼静静地看着柳惜瑶,他忽然发现,自己从前并不了解她。

片刻后,他望着她似笑非笑道,“我与容慎也已商定,待百年之后,你若离去,那墓穴还是你我同寝。”

柳惜瑶淡淡抬眸朝他看来,唇角那笑意并未散去,似还多了几分,“你还信他啊?”

说罢,柳惜瑶转身朝那堂外而去。

柳惜瑶不知宋澜是何时走的,也不知宋濯是何时回来的,只知她回到梅苑以后,姐妹三人把酒言欢,她们许久未曾如此畅快。

她忽地来了兴致,伏在案前,手持笔墨洋洋洒洒写下了许多字……

从前啊,我总想着,我若能有座院子便好,不大也没关系的,只要阳光正好,雨水够用,誊抄书卷,养养花,闲来之时能与邻人笑谈几句,便觉人生圆满。

可如今啊,我已衣食无忧,身旁有人疼爱照护,而那照护我之人,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那个从第一次见,便让我惊鸿一瞥之人,那个让我一直觉得遥不可及之人,这也是圆满吧……

是吧……

可为何我再想起从前种种,心头会觉得空落?

后悔吗?

我是为了活命。

我从未想过要靠谁,我只想救我自己。

可这一条路,一旦踏上,便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我亲手为自己铸造了一座金笼,雕梁画栋,富丽堂皇。

有人羡慕,有人叹息。

可只有我知道,这笼中之人,是否自由。

世人总说,城外之人想进去,城内之人想出去。

可若不曾走进,又怎知城中风景?

若不曾跌至泥潭,又怎知清风明月之可贵?

再者,这世间众人,谁又没曾入那笼中?

我这一生,终究不是我曾幻想的模样。

可我不悔。

不悔。

我是从前的柳惜瑶,也不是从前的柳惜瑶,我曾为此纠结过,但后来我慢慢懂的,世道会推着你成长,不论是何时的柳惜瑶,那都是我。

*

日落时分,宋濯来到窗旁,将那窗户轻轻合上,他垂眸将她手中的笔慢慢取走,又将她手边的纸缓缓拿起。

字迹有些凌乱,有些地方好似前言不搭后语。

他却字字句句皆能看懂。

许久后,他搁下手中的纸,小心翼翼将她从椅子上抱起,搁在床榻上,在那沾着酒香的红唇上落下一吻。

她所铸的这金笼之中,又何尝没将他囚于其中?

然他心甘情愿,甘之若饴。

“一生一世,我唯与瑶儿共度。”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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