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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手指摩挲着道, “这样工艺精湛的金耳环,肯定不是寻常人家能够买得起的,且看欢欢通身那气派,不说是王子皇孙,也肯定是个世家大小姐。至于小齐……年纪轻轻,一表人才,却不能光明正大同欢欢在一起,多半便是那行走江湖的侠士,又或是欢欢府里的侍卫……唉,总之,这对苦命鸳鸯一定是没有别处可去,所以才会流落到咱家里。五年前,咱没了大牛,如今来了小齐和欢欢,你难道就不相信这是天意吗?”
方伯听王氏提起大牛,胸口狠狠震动,久压于心底的悲恸思念一下翻腾而起,夹杂许多难以言尽的苦楚。
“可你也知道,自从大牛走后,大骏便仗着是我侄儿,一直盯着咱俩这点家产,咱要是认小齐做干儿子,他不得闹翻天?”
王氏抹了把泪,又悲又恨:“当初要不是他,咱们大牛根本不会死在海盗手里,他害死大牛不算,还妄想独吞咱家的家产。这点家产,我便是送给小齐、欢欢,也绝不会便宜他方大骏!”
提起旧事,王氏泪落连连,方伯忙来安抚,一边给她擦泪,一边叹气:“可这只是你我一厢情愿,小齐他小俩口会答应吗?”
王氏抹完泪,深吸一气道:“我明日便去问问欢欢。”
*
王氏跟方伯在商量着要认齐岷、虞欢做干儿子、干儿媳妇的时候,后二人正同床躺着,在黑暗里较着劲。
齐岷到底是血气方刚,最先败下阵来,捉住虞欢的小手。
“够了。”
夜很黑,衬得他嗓音够低也够哑,虞欢偷笑,指尖在他掌心里接着挠:“这就够了?”
齐岷平躺着,刻意不让虞欢触及腰腹以下的区域,抓着她手腕放至腿侧,压住。
“我看你这两日精气神很足。”
这句话有点醉翁之意,虞欢“嗯”一声,等他后半句。
齐岷道:“伤全好了?”
虞欢反问道:“你今日要我扶你散步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问我伤好没好?”
“……”齐岷哑口。
虞欢仍是侧躺着,手腕挣扎了下:“你这样压着我,我不好睡。”
齐岷便只能放开。
虞欢没再弄他,双手合在下颌底下,便在齐岷以为她已睡着时,忽然又问道:“你呢?”
齐岷闭着眼:“我什么?”
虞欢声音很轻,很暧昧:“你,好了没有?”
“……”齐岷几乎是一瞬间明白虞欢话里问的是什么意思,喉结在黑暗里一滚,“你再闹下去,应该就好不了了。”
虞欢怔然,接着想起他负伤久忍的苦楚,琢磨出这句话背后的汹涌含义,脸颊沸腾,偷笑道:“哦,那可不敢闹了。”
齐岷闭目不言,良久,总算等来身侧熟悉的呼吸声,知道虞欢这回真的睡了。
心里慢慢松一口气,齐岷平躺着,握拳的手松开来,却并没有感到如释重负。
虞欢就躺在身侧,温香软玉,气息如兰,在这不为人知的秋夜里,是多么令人心悸而满足的存在。
就算什么都不做,只是这样同衾共枕,都足以令齐岷沉沦。
可是,这样的秋夜又还能有多少个呢?
齐岷无眠,再次想起白日里虞欢问的那个问题。
——你有没有觉得,农家生活也很不错?
*
次日又是个晴天,方伯仍是一早就出了门,王氏在院里忙活,打算把方伯这两日捕来的鱼都做成干鱼,储备一些过冬,剩余的则趁着赶集时拿进城里卖掉。
虞欢除了陪伴齐岷以外,没什么事做,看王氏在院里晒干鱼,觉着有点意思,便出来说要帮衬则个。
王氏惦记着昨晚上跟方伯商量的事,正愁没有单独跟她说话的机会,闻言求之不得。
虞欢不知情,一头扎在晒干鱼这件事情上,玩得不亦乐乎。
正拿着一块极大的在鼻尖前嗅,王氏忽然凑过来道:“欢欢,你跟小齐应该还没有小孩吧?”
虞欢一怔,想起屋里躺着的齐岷,耳后蓦然泛起抹微红:“嗯,没有。”
王氏又道:“那你俩是才刚成亲没多久?”
虞欢点头。
王氏内心所想一步步被证实,唇边带笑,接着道:“我看你俩这么多日了,也没跟家里报个信,父母在家等着,怕是要担心的。正巧过几日赶集,你方伯要去城里一趟,你看要不看让他顺道帮你捎个信?”
这是王氏头一回问起虞欢的家事,说实话,心里多少是忐忑的,一则是怕真相并非自己所想,二则是怕虞欢误会自己嫌他们待得太久,在拐着弯下逐客令。正打算再补充两句,虞欢放下手里干鱼,看过来,微笑道:“大娘,您有话直说吧。”
*
王氏对虞欢说的话完全在她意料以外,是以这个下午,虞欢几乎是在一片混沌里度过的。
秋意渐浓,院角铺着一层金黄的落叶,虞欢想起昨天下午在那树下问齐岷农家生活是否也不错的情形,恍惚间如在梦里。
难道,梦这么快就要成真了?
认方伯、王氏做干爹干娘,便可以名正言顺地留在这间惬意安宁的小院,再不必有皇城里虚与委蛇的纷争,不会被高墙捆绑起来,掰断翅膀,生活可能会贫穷一些,卑贱一些,可是也有鲜美的鱼羹,自在的身份,还可以有一所出门便能看海的房子,一个相爱的人。
这些,不就是她以前憧憬的?
可是,齐岷呢?
这些是齐岷憧憬的吗?
大周朝正三品锦衣卫指挥使,替万岁爷手刃权宦、拔除东厂的当朝新贵,拼杀了多少年才换来这一切的齐岷啊,会愿意为着这些憧憬,来做一个默默无闻的村民吗?
虞欢苦笑。
齐岷发现虞欢不太对劲的时候,是夜晚。
屋里燃着一盏油灯,虞欢把换药要用到的东西都放在桌上,替齐岷重新包扎完上身伤口后,目光停留在他一侧肩膀处。
那里留着一块浅浅的疤痕,是那晚在石洞里她咬出来的牙印。
虞欢伸手摸上去。
齐岷肌肉微绷,没动,任她摸着。那疤痕很浅,本来早该消的,是他没理会,所以现在仍留在身上。
“会留疤吗?”虞欢指尖摩挲着,轻声问。
齐岷道:“不知道。”
虞欢便淡淡一笑:“算了,不然以后被你夫人看到,肯定要吃醋了。”
齐岷眼神一瞬严肃起来,抓住虞欢的手。
“谁是我夫人?”齐岷沉声道。
虞欢没看他,目光藏在覆低的睫扇里,良久才道:“方伯和大娘想认我们做干儿子和干儿媳妇,永远生活在这里。”
齐岷心头一震。
“你愿意吗?”虞欢抬头,眼神被烛光映得雪亮。
齐岷盯着那眼睛片刻,道:“不愿意。”
虞欢屏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