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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带有担忧意味的称呼勉强稳住了郑慧兰的心神,暗暗安慰自己好在儿子没有往有了媳妇儿忘了娘的方向发展,谁知道秦樾的下一句话就差点儿让她气吐血。
“就算您不同意,我也会跟时溪结婚。”
“……”
郑慧兰狠狠闭了闭眼睛,伸出手推开秦樾的胳膊,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他继续道:“这儿风大,别把您吹感冒了,我们还是先上楼吧,等回去了再细聊,到时候您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您。”
一个巴掌一颗甜枣,硬生生将郑慧兰想要借题发挥的话头给截断。
她瞥了秦樾一眼,心中稍稍偎贴了些许,却没有要挪步的意思,沉吟两秒,冷声问道:“你之前说不把女朋友带回来的原因是女方长辈不同意,其实是说的反话?”
宋时溪父母双亡,平南省的那些亲戚一个个的都是些认钱不认人的主,不提也罢,她孑然一身,哪还有什么正经长辈?
只要她自个愿意,在婚事上就没有什么阻碍。
相较而言,阿樾这边各种亲朋好友一大堆,弯弯绕绕多了去了,不说别人,只说他双亲这关都不好过。
想到自己之前对宋时溪的偏见,郑慧兰脸上不由讪讪,说起来,按照阿樾之前在自己面前表露出来的积极态度,他估计早就想结婚了,要是没有他们扯后腿,估计这会儿证都领了,酒席也办了,甚至孩子都怀上了。
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得劲,郑慧兰莫名心虚地不敢看秦樾的表情。
“你们不也是她的长辈?”
清冷的声线传过来,却透着一股讽刺,郑慧兰一愣,侧过头便对上了他在昏暗当中有些过于幽深的视线,再联想他的话,一颗心往下沉了又沉,只觉得脸上臊得慌。
的确,当初他们接宋时溪来秦家的时候口口声声让她把他们当亲人看待,从此以后他们就是她的半个父亲,母亲。
可这些话,竟是没一个人信。
也是,他们自己都没往心里去,又怎么能指望宋时溪当真?
或许一开始有恩情压在头上,又可怜宋时溪的遭遇,曾经付出了几分认真,可后面出了那件事后,就将一切打回了原形。
郑慧兰向来挺直的脊背几不可察地往下弯了弯,她的手撑在窗台上,指尖在不受控制地发抖,她张了张嘴,羞愧得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就在这个时候,后背却覆上来一双温热的大掌,帮她抚了抚有些僵硬的身躯。
“妈,我活了这么久,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我想一辈子都和她在一起。”秦樾深邃的眼神当中透着前所未有的认真,直勾勾地盯着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我不想她再吃苦了。”
“我也看不了她受委屈。”
黑如曜石的瞳孔当中晦涩如深黑,一眼望不到底,声音低沉悦耳,温柔至极,一字一句顺着窗外吹进来的风钻进每一个人的耳中。
刚推开楼梯间的门没多久的宋时溪脚步一顿,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再也无法往前一步,内心最深处像是糖罐被打翻了一样,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竟有些飘飘然。
长睫颤了又颤,最后染上一丝湿润,连带着看向不远处那道高大身影的视线都模糊了起来,但很快,就被人用指腹拭去。
“哭什么?”
刚才还那般坚定的音调这会儿变得无奈起来,还溢出两分无措。
宋时溪吸了吸鼻子,眼泪却越擦越多,一双漂亮的狐狸眼睁得大大的,里面蓄满泪水,一颗颗往下砸,让秦樾看了,恨不得将她捧在掌心里,落一颗擦一颗,最好是全都给她堵上,断了她再哭的可能。
“不哭不哭,再哭明天眼睛可就要肿了。”
“你要是想哭,我帮你哭?”
秦樾极有耐心,手掌轻轻拂过她的眼尾,嘴里说着不着调的话,让宋时溪又气又恼,尤其是她这会儿记起旁边还有郑慧兰和郑国斐在,于是抽噎着让他闭嘴,自个也渐渐消了继续往下哭的念头,将所有的水汽都憋了回去。
等消停下来,宋时溪连头都不敢抬,懊恼地偷偷在秦樾腰上掐了一把,但只摸到硬梆梆的肌肉,又收回了手。
但出乎意料的是,郑慧兰和郑国斐就像是没瞧见两人刚才的举动,后者率先开口道:“时间不早了,时溪你今天累了一天,手上还有伤,让阿樾送你回去休息,有什么事都等改天再说。”
宋时溪抿了抿唇,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旁边的秦樾就接了话,“好,那我们就先走了。”
话毕,就想拉着宋时溪离开,可却被郑慧兰出声给拦住了,“我让杨婶做了饭,这会儿估计已经送过来了,吃了再走。”
郑国斐听出自己姐姐话中的松软,一边给两个年轻人使眼色,一边顺着往下说:“也是,这个点儿了,不管是自己回去做,还是去外面吃都麻烦,我们都先上楼吃饭,再者时溪的药还在枝意那儿,你们也要上去取。”
于是几人又一前一后地上了楼。
等进了病房,就见原本昏昏欲睡的郑乔嫣立马半坐了起来,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用自认为很小声的音调问郑国斐,“爸,你劝的怎么样了?”
“……”郑国斐幽幽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养出了这么“天真”的闺女。
被人无声骂了蠢,郑乔嫣讪笑一声,见大家都不出声,又故技重施,捂着自己的头喊晕,虽知道她多半是装的,但是大家都围了上来,气氛缓和了不少。
杨婶和另外一个保姆阿姨这个时候也把饭菜都摆上了桌,招呼一起吃饭。
众人无一例外都是从下午开始就没吃东西,闻见食物的香味,也顾不上别的了,坐下后,就闷头吃着饭。
宋时溪双手受伤,算是半个“废人”,秦枝意本想喂她,但是余光瞥见自家哥哥将筷子换成了勺子,就知道他要动手,便歇了心思,同时又不由看向宛若无事人一样的母亲,见她神情自然,心里却忐忑得很,不禁想要是家里铁了心要棒打鸳鸯,她该怎么做,又该站哪一边。
胡思乱想中,觉得嘴里美味的食物都如同嚼蜡。
另一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秦樾喂食,宋时溪一开始还有些不自在,想拒绝,可饿得咕咕叫的肚子又拼命拦着她,让她说不出半个不字。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宋时溪默默张开嘴,吃完小半碗,偷偷去瞧郑慧兰的脸色,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便稍稍安了心,不管怎么样,都比臭着脸要强。
一桌人各怀心思,却莫名和谐。
等吃完饭,秦樾和宋时溪跟大家告别,并肩走出了病房,直到上了车,宋时溪都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忍不住偏头去看驾驶座上面的秦樾,轻声问道:“我不是在做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