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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的鸟本来就是它。
毫无疑问,这是一只乌鸦。
漆黑发亮的羽毛在阳光下泛着微微的蓝紫色光泽,锐利的眼睛不时抬起,仿佛在审视着屋内的宴泠昭。
宴泠昭默默看着这位不请自来的访客,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
哪来的乌鸦?在他的记忆中,小区里从未出现过乌鸦。
宴泠昭就这样默默注视着窗台上的不速之客。
乌鸦脸皮也很厚,丝毫没受到任何影响,从容地啄食着本为麻雀准备的食物。
将最后一粒小米吞下,乌鸦略微昂首,似乎在品味食物的余韵。随后,展开翅膀飞走了。
宴泠昭耐心等待了十余分钟,感觉那位黑色访客已经远去,他再次走进厨房,捧出一把新的小米。
然而他刚将小米均匀地洒在窗台上,天空中便传来一阵低沉的鸣叫声。抬头望去,宴泠昭瞳孔地震。
只见一群乌鸦朝着他的窗台飞来。
乌鸦们接连降落在宴泠昭家窗台边缘,它们体型之大使得对于麻雀来说还算宽敞的空间顿时拥挤不堪。
而面对这种局面,该说不说不愧是以聪明闻名的鸟类,它们竟然自发排起了队伍——前面的啄食完毕后礼貌退让,后面的再上前就餐。
宴泠昭垂下眼睫,有些心烦。
倒不是他对乌鸦有什么偏见。客观而言,乌鸦是极具智慧的生物,在许多文化中还被视为神秘力量的象征......只是比起这些深沉内敛的黑色生物,他更喜欢活泼可爱的麻雀。
今日看来麻雀们是不会来了,宴泠昭不免有些感到失望。
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宴泠昭晚上睡觉就梦见了乌鸦。
梦中,他在窗台投喂,夜色下,一只体型大得惊人、差不多中型犬那般大的乌鸦飞了过来。
这只巨大的乌鸦一降落,整个窗台便被它尖锐的爪子完全占据,窗户也被挡住了一大半。它那双漆黑的眼睛直视着宴泠昭,就好像有灵性一样,宴泠昭莫名有种强烈的预感——乌鸦下一秒就会开口说话。
然后,乌鸦真的就在下一秒说话了。它张开尖锐的喙,发出的却是清晰的人类语言:
“吾主。”乌鸦的声音低沉而嘶哑,带着尊崇,微微停顿了下。
接着,一连串被模糊处理的声音从乌鸦口中倾泻而出。
“迟早要把[乱码]的弔[消音]切碎——像蟑螂一样[消音]不要脸的[消音]”
虽然听不清楚,但宴泠昭能猜到乌鸦是在骂人。骂的特别脏的那种。
宴泠昭:“......”
第55章
B市妇产医院。
产房。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消毒水气味。
伴随着痛苦的呻吟, 林怀思已经在产床上挣扎了将近三十个小时,她苍白的脸上布满汗水, 黑发凌乱的黏在额头和脸颊上。每一次宫缩都如同一波无情的海浪,将她推向痛苦的深渊又残忍的拉回。
“再坚持一下,宫口已经开到八指了。”年轻的刘护士鼓励道,同时擦拭着产妇脸上的汗水。
林怀思的声带已经因长时间的叫喊而嘶哑,她无力地摇着头,泪水与汗水混在一起:“我真的......不行了......”
她心中涌起一阵刻骨的怨恨, 不只针对自己的处境,还有那个正在她体内挣扎、给她带来难以承受之痛的生命。
为什么要来折磨我?
这个念头在她脑海中一遍遍回荡。
监护仪上的数字开始出现波动,胎心率不稳定的警报声响起。
“胎位不正。”医生表情凝重,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需要立即干预,否则母子都危险。”
“请王主任来!”一旁的护士长迅速反应, 转头对巡回护士说道。
巡回护士点了点头, 快速跑到手术间外的通讯面板开启广播叫人。
五分钟后, 一位六十多岁的女医生大步走进产房,她叫王桂芝,妇产科界的传奇人物,四十年临床经验, 名气非常大, 许多产妇就是为了她慕名前来B市的妇产医院生产。
王桂芝没有多言, 熟练地戴上手套,走到手术床前, 双手轻柔的放在林怀思高高隆起的腹部, 闭上眼睛, 仿佛在感受腹中胎儿的位置。随后, 开始轻轻推按。
“来,用力!”王桂芝突然睁开眼睛,命令道。
林怀思几乎已无力气,但仍然咬紧牙关,使出最后的力量。
下一秒,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划破了产房的紧张气氛。
“是个男孩。”护士高声宣布,脸上浮现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她将婴儿递向产妇,但林怀思别过脸去,眼中闪烁的不是母爱的光芒,而是深深的厌恶与怨恨。
“拿走。”她虚弱但坚决的说,“我不想看到他。”
医护人员们面面相觑,不过对于产妇的态度,他们也能理解。毕竟这孩子生的确实过于艰难。
生产结束了,护士们正准备收拾残局,林怀思的脸色突然变得灰白,监护仪上的各项数值开始疯狂波动。
“血压急剧下降!”
“有大出血!”
“羊水栓塞?!”
医护人员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听得出他们的语气十分紧张。
王桂芝表情严肃:“立即准备抢救,通知血库,去取血来!”
其中一名护士抱着裹好的婴儿离开产房,而产房内已化作一场与死神的赛跑。
林怀思的意识逐渐恍惚,眼前的世界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她听见医护人员焦急的呼喊,感受到冰冷的液体通过静脉注入体内,却无法做出任何回应。
一种深深的不甘与怨恨在她心中蔓延。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
......
是了,结婚生子不是她自愿的,是父母强迫她的,她甚至从未想过要孩子。
都说人死后会有走马灯,这或许是真的,因为林怀思确实不受控制的开始回忆起自己的“前半生”:
大学毕业后,她本有着光明的前途,成功应聘上了一家上市外企,不知道多少同学羡慕她。但随之而来的父母急切的催婚压力、相亲对象家庭的劝说,以及自己那份难以启齿的怯懦,让她最终选择了低头,走上父母规划的道路。
结婚后,丈夫和公婆立即要求她生育。“年轻好生养”、“早生早轻松”、“不能让香火断了”......这些话语日日夜夜在她耳边回响。她的拒绝和推迟被视为任性,她的身体被当作传宗接代的工具。
怀孕后,她不得不放弃工作。整个孕期,持续的孕吐、腰痛、水肿,以及家人对她孕期情绪的漠视,一点点磨灭了她眼里的光。
于是,她不受控制的将怨恨与厌恶也转移到了胎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