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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也无甚区别了!”等笑够了才想起方才没说完的话,便任由那马儿在山道上悠哉地踱步,用马嘴拱那雪下初萌的浅淡新绿。

“你刚才要同我说什么?”

云岫见马慢了下来,一颗乱跳的心才渐渐平复了下去,听他发问,半晌才讷讷地道:“上回的事……对……对不住……我不该那样出言不逊……”

谢君棠这才知道原来他是为了数日前自己私自看了他的信从而起了口角的那桩事。若换个知礼识趣的,早该意识到这事原本就是自个儿理亏,未经允许偷看他人书信,着实不厚道。可惜谢君棠这个人,早年间虽时运不济要看人眼色夹缝里生存,但这些年来那些与他作对的人全都死绝了,他做惯了高高在上的天子,见惯了所有人对他唯唯诺诺,导致他这会儿都没觉得自己有错。

他为人这样傲慢,言语上自然带了出来,非但不自省反而质问道:“你只口头上道个歉就算揭过了?”

云岫一愣,实诚地道:“那你要如何?那事……你也有错的。”

谢君棠冷笑,“我何错之有?原来你大晚上的跑出来不是为了同我道歉,是为了逼我向你赔罪来了!”

云岫从未见过像对方这样不讲理的,他又向来不擅长争论,此时唯有转过脸用一双杏眼瞪着这个厚颜无耻的人。

被他这么一瞪,又因提起偷看信件的事,那新仇旧恨便一股脑涌上心头,谢君棠突然用手钳制住云岫下颚,一双厉目冷冷地望进他瞳孔深处,“你和谢瑜安在筹谋些什么?”

云岫神色一僵,立即矢口否认,“我们没有筹谋什么!”

谢君棠见他不承认,手上又加了几分道力,云岫只觉得自己下颚骨像是要被他生生捏碎了,疼得五官拧成一团,忙抬手挣扎。哪知越挣扎对方火气越大,倒似他二人之间隔着什么血海深仇一般。

“还说没有!谢瑜安身为宗室却与朝臣股肱私交甚密,走动频繁,不是存了结党勾连之心又是为了什么?”

云岫听了这话,疼痛也顾不上了,一张脸刷地白了,连忙辩驳道:“不是的!不是的!瑜安哥是为了……”

谢君棠只当他在狡辩,这些天来京中的那些风言风语,孟铳和冯九功已经查了个八九不离十。严刑逼供后,锦衣侯世子、兴临郡王之子这干人等都说是因为看不惯谢瑜安要娶个上不得台面的男妻,觉得带累了他们这帮新入京的宗室子跟着一块儿没脸,所以心中不忿,又听说这男妻是当年的权臣云敬恒之子,便故意散播了那些话,想让谢瑜安打消娶男妻的念头,万没想到一场玩笑竟酿成了大祸。

查到这儿,似乎这事压根和谢瑜安无关,但谢君棠当了二十来年的皇帝,什么样的阴谋阳谋没见过,这等拙劣的行径岂能瞒得过他?

冯、孟二人奉他的命审讯锦衣侯世子等人及其仆从伴读们,问他们平日里与谢瑜安关系如何。这帮人受了严刑拷打后仍一致坚持说,自进京以来,谢瑜安与他们关系甚笃,未曾当面白过脸、呛过声。

这便是矛盾所在。

既然谢瑜安早已知晓这等谣言并透露给了云岫,岂会不私下查明谣言是何人所为?且他与这帮人关系密切,真查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可他在这帮人面前仍装作无事的样子,既不阻止也不呵斥,最后所有人都牵涉其中,只他一个清清白白,光是这一点就让谢君棠起了疑。

再者,若是旁的人听信了谣言也就罢了,谢瑜安也同其他宗室子一样经常出入宣政殿听政,朝堂内外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对方不可能不知道。可谢君棠自己近来从未在宣政殿提起过云敬恒,谢瑜安此人又为何能够在给云岫的信中,字字表露出皇帝要处置云敬恒是板上钉钉的事?这几个月观察下来,谢瑜安在一干宗室子中资质虽算不得拔尖,但也兢兢业业,机敏有巧思,每当考察学业或偶尔问策时,表现也不差,未曾出过错。这样的人,会因为几句无凭无据的谣言就深信不疑并为此奔走么?这是第二个疑点。

还有最后一点,谢君棠自以为这个皇帝当得并不昏聩,对底下一干臣子也还算看得透彻。谢瑜安近日登门造访过的几个老臣,虽过去曾与云敬恒有旧,但都是在官场上浸淫了几十年的老狐狸,耳聪目明,滑不留手。即便谢瑜安真是个愚不可及的蠢货,听信了谣言,难道这起子老狐狸也都把压根没影儿的事当了真?如果不是当了真并愿意施以援手,何故这几日与谢瑜安频频往来?难道不该在听闻了那等无稽之谈后直接把人撵出去么?

种种迹象表明,谢瑜安另有所图,且他和那些老臣之间绝对还有旁的缘故。

谢君棠略微一猜就知道左不过是为了夺嫡这档子事,为此也懒得传召这些人,只赏了廷杖算作惩戒。

除夕夜捉拿锦衣侯世子等人审问以及杖责老臣的两件大事,帝都上下有目共睹,他又等了两天,到了初三这日才下令发作谢瑜安,不过是为了让这等自以为是的小人在疑心事情败露后多惊惧两日罢了。五十廷杖后少不得让冯、孟二人把庆顺郡王府连同另外两家宗室都查个底儿掉,不怕没理由收拾他。

眼下撇开谢瑜安不说,单论云岫,他闭目塞听,蠢钝不自知,仅凭三言两语就听信了谢瑜安的鬼话,疑心自己要掘他父亲坟茔,真是既可恶又可恨!

如今又见他还在为谢瑜安辩驳,就愈发痛恨了,便故意吓他,“陛下向来不喜朝中结党,尤其是朝臣与宗室勾连,你和谢瑜安蓄意结交股肱重臣,若是让陛下知道了,会是何下场?”果不其然,云岫听后立刻露出惊恐之色,谢君棠犹嫌不够,又咧嘴扯出一个阴鸷的冷笑,进一步恫吓道:“现如今虽离开印的日子还有半个月,可若能上达天听,以陛下的性子定不会忍到正月二十,你要是不信,咱们大可以打个赌试试。”

云岫唇齿皆冷,颤声道:“你……你要去告发……”

谢君棠笑道:“是又如何?等陛下办了你俩,事后少不得要论功行赏,到时我官升三级也不是不可能。”

云岫见他说得信誓旦旦,早已信了大半,忙软语央求他,“别……你别去告发!我们并没有结党,我们只是……只是为了我爹爹……”

不等他细说来龙去脉,谢君棠已先一步冷嘲道:“该笑你天真不谙世事,还是该骂你蠢如鹿豕?谢瑜安的鬼话你也信?”

云岫咬牙把他钳制下颚的手一把推开,恼道:“不信他,我还能信谁?”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就如同火上浇了热油,顿时谢君棠胸腔里掀起滔天烈焰,他虽向来克制隐忍,懂得蛰伏之道,此刻也不知是怎么了,一时无法冷静下来,脑海中千头万绪,最后竟归于一端——这人与谢瑜安那厮早有婚约。

说来奇怪,这事他一早就知道,也从未放在心上,然而此刻这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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