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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陈仪请他看什么戏?
周嬗缓缓起身,立在屋檐之下,远望灰蒙蒙的天际,可惜朦朦胧胧,什么也瞧不清楚。
第50章 孩子
傍晚张瑾为归家时, 雨已经停了。
西边的天际洇出一线血迹,片刻之后渐渐晕染开来, 落日隐于云中,只露出一点鲜红的轮廓。院子由翠姨找人修葺了几次,池塘不大,胜在碧波荡漾。岸边翠竹掩掩、杨柳依依,经过秋雨的一番荡涤,叶片已泛起浅黄,又沾染了夕阳的红。
周嬗听见外头的动静, 急忙绾起青丝, 披上大氅,刚踏出门, 就见张瑾为手臂上搭着他几个时辰前叫人送去的斗篷, 披着满天的红霞, 缓缓走来。
“你回来啦。”周嬗在挂满鸟笼廊下站定,背起手, 微微扬起下巴。
张瑾为笑着抱了一下他, 轻轻“嗯”一声。
屋里头正在张罗晚饭, 玉汐瞧见两人, 连忙走上前, 接过张瑾为手里的斗篷, 笑道:“爷今儿回的有些晚了, 路上可有耽搁?”
张瑾为牵起周嬗的手,朝玉汐道:“是衙门里耽搁了, 上头的大人留我下来谈话,谈的有点久了。”
“没事罢?”周嬗一听到“上头的人”,心里不禁担忧, 连忙追问道。
“能有什么事?一些公务罢了。”
周嬗放下心来。
这时菜已经布好了,侍女们从屋里涌出来,其中的千山问:“姥爷呢?奇怪,方才还见着他老人家在门口逗鸟,怎么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玉汐听了,把手里的斗篷往千山手里一塞,朝四周扫视一圈,急急道:“哎呀,人呢?我去找一找。”
人老了,难免头脑糊涂。孙逸虽说不像之前那样喜怒无常,可到底是老了,常常丢三落四,说话也糊里糊涂,经常想一出是一出。
周嬗思及此,心里不由得担心,连忙对玉汐说:“姑姑,你去他的存放药材的地方找找,说不定是他喂鸟喂到一半,想起今儿的新收回来的药材没整理,跑去整理药材了。”
下人们一通好找,两口子站在门口焦头烂额。谁知过了不到两刻,孙逸迈着四方步,从门口晃晃悠悠地走进来,手里提着一包油纸包的什么东西,见周嬗站在门口,喜笑颜开地招了招手:“瞧我买了什么?”
“哎呦,您老人家去哪儿了?可把我们急死了。”玉汐刚从药房找回来,刚踏进院子就见着了孙逸,一颗心总算落回了肚子。她看了几眼孙逸手中的油纸包,调侃道,“这是去买吃的了?买了什么好吃的?您等等,我去拿个盘子装起来。”
孙逸笑,晃晃手中的油纸包:“买的熏鸭。”他朝正在跑来的周嬗道:“我记得你最爱吃这个了。”
“我……”周嬗愣在原地,他忍不住抬头看一眼张瑾为,声音逐渐变小,“我不喜欢吃熏鸭。”
他爱吃甜的、清淡的食物,熏鸭的味道重,老姜他们做菜,也偏向清淡。实在要说,他的母亲也是典型的江南口味……
张瑾为朝他轻轻摇了摇头,然后笑道:“多谢姥爷,还劳烦您老人家专门跑一趟,快去吃饭罢,待会菜都凉了。”
“你们吃,你们吃,我一点也不饿!”孙逸笑着摆手,也不管旁人的眼光,脚步一转,就朝自个的屋子走。
周嬗与张瑾为面面相觑。
“……也不知黄大夫如今身在何处。”周嬗皱起眉,“姥爷的情况,越来越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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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纪大了,难免会记不清事。”张瑾为把周嬗往屋里牵,“黄大夫的踪迹,我会派人多加打听,平日照顾姥爷的人,也得多安排几个。记不清事了倒也没什么,情是真的就好,就怕老人家一时糊涂,在外头迷了路,回不了家,那才麻烦呢。”
孙逸说他不吃晚饭,周嬗还是让侍女夹了一些菜,送到老人的房间里,都是些好克化的汤与粥,肉也是炖烂糊了的。
这一遭事后,桌上的菜已是半凉不凉,等复热回来,外头的天彻底黑了。晚饭依旧家常,四菜一汤,偏苏州一带的做法。
周嬗吃了几筷子,想起白日的事,便问:“怀玉,你和陈仪父子有交集么?”
“陈仪?首辅大人?以前见过几面,不算熟,怎么了?突然提起他们。”
周嬗看向他:“今儿他们家的派人来,说三日后陈阁老的小孙子满月,请了有名的‘兴义’家班唱戏,请我赴宴……真奇怪,我与他们不熟,你也不熟,他们来请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外嫁公主作甚?”
并非不熟。
张瑾为沉吟片刻,还是和盘托出:“嬗嬗,我应该没和你说过,是陈仪向万岁爷提出……让我娶宗室女。”
那一年陈党和清流斗得死去活来,朝廷官员就是不想站队,也不得不站到某一派。新科进士甫一入朝,个个都是愣头青,稀里糊涂地站了队,只是壮大两党的势力,起不到什么威胁。唯独一个张瑾为,既是新科状元,又是清流一派领袖的学生,还没能一鸣惊人,先被哄抬成了天家的女婿,前途尽毁。
还好天无绝人之处,兜兜转转,反而成全了一桩好姻缘。
“我其实……有点想去。”周嬗眨了眨眼睛,“但是如果我去了,会不会让别人误解?你最近才和梅老闹过矛盾……”
张瑾为笑:“这有什么?看个戏而已,我们嬗嬗金枝玉叶,去他府上是给他脸面,他还得谢谢嬗嬗呢。说起这个‘兴义’,我以前在南直隶时,也有所耳闻,不曾想一路北上,被陈家买作了家班子。”
“我听秃驴说,陈家花了二十万两银子买下的……他们家究竟贪了多少?”周嬗小小声地说。
“我怎么晓得?”张瑾为也低下声音,“我只晓得抄了他们家,一定能填上赈灾的钱粮。”
周嬗连忙“啊”了一声。
张瑾为被他吓一跳,急忙问道:“怎么了?磕到了还是碰到了?”
“我昨儿原本想和你讲黄河水患的事来这……”周嬗懊恼一拍脑门,“早朝应该说过这事了,所以谁去当这个倒血霉的朝廷钦差?”
张瑾为摇摇头:“此事牵扯众多,万岁爷要户部拨款五十万两银子前去赈灾,户部却说连战三年,消耗颇多,当下连三十万恐怕也难以腾出。至于钦差的人选,吵翻了天,还是未能选定。”
周嬗闻言攥紧了袖子。
……
“嚯,这陈府比咱们殿下的亲王府还要气派!”
千山扶着周嬗,头却在左顾右盼,口中赞叹不已。
“你也是在宫里伺候过的,一个大臣的府邸,还能比得过紫禁城么?”玉汐睇了千山一眼,“不过建得这样大张旗鼓,恐怕是僭越了。”
“陈仪本人是内阁首辅,膝下三个儿子,其中小儿子陈洽官职最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