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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都看到了。

如果她只是看见波本深夜持枪出门,他还有说谎找借口的机会。

如果安安仅目睹了波本拷问倒地男人的那一幕,她还能说服自己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

“我听见有人叫你,Bourbon?”

——如果她没有问出这句话,或许今晚可以假装无事发生。

波本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紫灰色的眼眸清醒到近乎无情。

“被你发现了。”他自言自语,“那就留不得你了。”

安安:咦?!

直接进展到杀人灭口这一步了吗?!

效率好高一男的,不愧是暗地里打了不知道多少份工的时间管理大师,做决定时快得可怕。

可怜安安居然以为他深陷传销组织,豪情万丈想救男朋友于水火之中,结果却是她自己把自己推进了火坑。

好离谱,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事,即使在她离谱的人生中也是独一份的离谱!

听完来龙去脉的波本:“……”

他的沉默震耳欲聋。

一种难言的庆幸涌上公安卧底心头:假如他今晚的任务不是抓人,而是和琴酒碰头,安安是不是会把琴酒当成传销头子?

专卖美发洗护用品的传销集团,第一门面琴酒,靠一头靓丽的银发吸引无数信徒,人称“美发仙人”。

再联想到琴酒对黑衣组织的忠心耿耿和对卧底的深切憎恨,把他认成邪教份子好像没有违和。

波本想多了,安安不会认错,银发男模哥可是她的老朋友。

假如波本初登场是和琴酒、伏特加一起,安安在给银发男模哥和墨镜保镖哥赐名后也会认真地替他取一个花名。

让她想想——金发牛郎哥,如何?

骗女人的家伙!

“服务生和侦探都是你的伪装吗?”黑发少女质问,“你实际是极道组织的成员?暴走族?税金小偷?还是双面人?”

波本:好像混入了什么奇怪的、其他犯罪都市的特产。

双面人哪里比得过三面颜,安安以为她扒掉了他的马甲,谁能想到马甲之下还是马甲,公安卧底是俄罗斯套娃。

降谷零没有办法解释任何事。

没有发现安安跟踪是他的错,如果昨晚离开前他再小心一点,这场由谎言开始的美梦也许能继续维持下去。

不……早晚会被识破吧,再如何精妙的谎言也只是一戳即破的肥皂泡。

随着两个人距离的拉近,两颗心的贴近,真相终究会像雪融化后的大地一样显露人前。

真讽刺,他的恋人认识【安室透】,也知道【波本】,唯独对【降谷零】的存在一无所知。

都是他的错。

白天还开开心心的女孩子,晚上这样难过,都是他的错。

像个混蛋一样,事到如今还在说谎。

降谷零轻轻呼出一口气,白雾消散在寒冷的冬夜。

无论如何,卧底的工作永远是第一顺位。

打着“为你好”的名义行事,想想就觉得可恶,但他就是这种可恶的人。

即使被讨厌、被憎恨,也不愿让心爱的恋人卷入红与黑的斗争。

所以……

“暂时,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吧。”金发青年平淡地说。

他声音平静,仿佛只是提出了吃饭喝水这样的小事。

在安安看不见的地方,降谷零指甲抠入掌心,留下深深的掐痕。

安安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男朋友没打算杀人灭口。

坏消息是,她被分手了。

这段恋情由她开始,被他结束,像一场演到一半戛然而止的戏剧,喜剧部分刚刚达到高.潮,剧情急转直下,炭笔匆匆写下BE的收尾句。

搞什么,安安难以置信,腰斩吗?

都不愿意解释两句么?平日里不是很擅长对她连哄带骗的吗?他的高情商去了哪里!

极道组织的成员、暴走族、税金小偷,哪怕是双面人,她又没说不能接受——男朋友的真实身份是黑方,这不是和嫌疑人安某正般配吗?

对了,她还没告诉过他,她是异能力者,她的异能名才是黑中之黑,黑中至黑。

明明任何矛盾都可以用沟通的方式尝试解决,安安并没有固定的属于哪方阵营的立场,只要不踩到她的底线,偏红or偏黑都无所谓。

随随便便用轻飘飘的语气说出了伤人的话……

这算什么恋爱关系,普通朋友都没有这么决绝吧。

隐瞒在先,分手在后,再这样下去她要怀疑自己看男人的眼光了。

生气的女孩子忽视了金发青年平静表象下的不自然和他几经犹豫后在分手台词中私心加上的“暂时”二字。

“好啊。”黑发黑瞳的少女说。

她用力挣开降谷零钳制她的怀抱,退后两步和他拉开距离:“听你的。”

分手就分手,她又不是玩不起,大家好聚好散。

……安安本想洒脱地说出这些话。

可过往珍贵的回忆仍然在安安的生命中闪闪发光,她得到过善意、偏爱和呵护,曾经获得的与给予的一切不会因为两三句绝情的话而消失。

交往的时候有多开心,分手的时候就有多伤心,感情正是如此极端的存在。

原来如此,安安恍然意识到:这就是失恋的滋味。

好难受。

女孩子墨色的眼眸如黯淡的星子,降谷零差一点就在冲动之下把人抱进怀里用力道歉,说他是开玩笑的,那些话都不算数,怎么可能分手,安安不要不开心……

“我要去处理之前倒在地上的男人。”波本说。

他低头在手机上滑动,“给你打个车回去?”

这附近挺偏僻的,时间又太晚了,正常叫车很难叫到。

“不用麻烦你。”黑发少女拒绝,“我姑且还认识几个愿意半夜来接我的人。”

波本想起安安的表哥也住在米花町。

虽然不太放心,但他现在没有立场询问任何事。

安安站在明亮的路灯下,她一直目送金发青年消失在黑暗里,才点开通讯录。

“嘟嘟嘟……”

几声杂音后,电话被接起。

听筒对面的年轻男声含着倦怠的困意,语调却很温柔:“怎么了安安,半夜找我是做噩梦了吗?”

“嗯。”她说,“做噩梦了。”

“景现在能不能来接我?”女孩子在路灯边蹲下,肩膀夹住手机,“我给你发定位。”

诸伏景光疑惑:不是做噩梦吗?难道还梦游了?

疑惑归疑惑,他没有多问一句,诸伏景光立刻从床上起身:“我很快就来,安安到温暖的地方等我好吗?”

“没有温暖的地方。”安安把手缩进羽绒服的袖子里,她出门时穿得很厚实,身上不冷,却也感受不到多少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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