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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里陈挽峥看不清他的眼睛,不知道此刻他眼里藏着的该是怎么样的情绪,只觉得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正隔着半步距离无声漫过来,在两人之间织出半透明的茧。
他们在墙下站了很久,直到启明星挂天边,岳临漳把目光从墙上收回,微微叹息,“回去吧,露水重了。”
“好。”
陈挽峥刚一挪脚,一个趔趄向前扑,岳临漳眼疾手快扶住他:“小心!”
“嘶!”
“怎么了?”
“脚麻。”
“那原地站会儿。”
陈挽峥不敢动,脚麻的滋味跟被蚂蚁咬应该没区别,可以等等再走,他玩心大起,用着撒娇的语调:“站太久了,脚酸。”
“那要怎么办?”岳临漳一眼看穿他的心思,顺着他的意,“你跟我的背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
“那最好不过了。”
岳临漳半蹲身体,“上来。”
第14章
黎明时分,一丝光线从天边透过,陈挽峥附在他背上,想,原来孤单的人不止他一个,从前他跟朋友吐槽说自己觉得空虚,孤单,朋友觉得他有病,每天身边围着一群人怎么会空虚,有时间空虚吗?
没人能理解他说的“孤单”,一群人在KTV唱歌,他们唱着他们的歌,他也在其中,只是他自己为自己画了一座岛屿,将自己囚禁其中,热闹是他们的,只有热闹中的孤岛是自己的。
现在他好像找到同类,岳临漳应该比他更孤单,毕竟他是个十点后连手机都不玩的人。
没有人再说话,陈挽峥在他背上差点睡着,他的背很温暖,很有安全感。
岳临漳静静往前走,背上的人很轻,轻到不像一个成年男性该有的体重,身体很柔,非得用一个词来形容,他想到的第一个词是“柔弱无骨”,一股似有若无的香气在空气中飘着,他轻轻往上颠了颠,继续往前走。
青石板路被露水浸得湿漉漉的,小道两边的杂草和牵牛花同样沾着露水,他们就这样在小道上慢慢前移,前面是启明星,后面是即将落下的月亮。
回到家天已蒙蒙亮,陈挽峥回去补了个觉,再醒来已近中午,窗外下着雨,不大,淅淅沥沥的。
来小镇时间不长,小镇像块浸在晨雾里的青苔,总是湿漉漉的,带着潮湿,每步都踩出心事的回响,呼吸间尽是未拆封的情书气息。
发了几分钟呆,岳临漳的电话打进来:“奶奶煮了饭,让你过去吃饭。”
过去他家,奶奶已摆好饭菜,数落道:“你这孩子,到点就来,总要人请还是怎么的,过来吃饭。”
他坐过去,奶奶先端碗他才跟着端,饭桌上只有他跟奶奶两人,“奶奶,临哥呢?”
“他啊,去给镇上的五保老人修房子了,天气预报说这几天有雨,那房子漏雨,谁知道这雨今天就下起来了,也不知道要修到什么时候。”
“那他中午吃什么?”
奶奶指指厨房,“给他留着呢。”
“要不我给他送过去吧。”
“也成,顺便给他带件雨衣过去。”
趁奶奶不注意,他将一个装着两千块钱的信封塞盘子底下,总来吃白食,过意不去。
出门时雨下的愈发的大,陈挽峥撑着一把黑色的伞按照奶奶指的路找到无保老人们住的地方,远远看见一个人蹲在屋顶,屋檐下站着几个围观的老人,陈挽峥走过去,喊他下来吃饭。
岳临漳向下看,隔着雨帘看不清陈挽峥的面容,只看到一个穿着水蓝色上衣撑着黑色伞的人,说来奇怪,明明看不清他的脸,却好像看到他的笑容。
他在雨里冲房子下的陈挽峥挥手:“别站这里,去屋里等,我这里还有半小时就能完工了。”
“没事,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屋檐下的几位老人在聊天,他们说岳家这小子真行,出钱出力替他们修房子,缺的材料是他托人买的,又亲自动手修,是个好孩子。
又说他家教好,爷爷辈以前当过红卫兵,爸爸早年参军在部队当过官,官越做越大,镇子那条马路就是岳家出钱修的,这种家庭教育出来的子女必定不会差。
陈挽峥站在伞下听着,扬起伞边看向雨中的那个人,啧,果真根正苗红。
赶在下一场暴雨来临前修好漏雨点,岳临漳从梯子滑下来,陈挽峥把保温杯递过去:“喝点热水,没毛巾,你身上全湿了。”
“谢谢。”
带的饭没吃,走的时候几位老人硬塞给岳临漳几个快焉掉的苹果和几块快要过期的糕点,雨还在下,陈挽峥邀请岳临漳共撑一把伞,岳临漳怕湿的衣服沾湿他,隔着一条胳膊的距离跟他并排往前走。
陈挽峥觉得好笑,“你隔这么远,躲伞下跟不躲有什么区别?”
岳临漳接过他手上的保温盒,“你希望我近点?”
“我啊,”陈挽峥搂上他的肩膀,“我希望你坦诚点,明明想靠过来,偏往那边挪。”
岳临漳挨着他的身体,觉得热,不是不想靠近,是怕控制不住,控制不住想要把他绑回家。
“怎么不说话,你从小这么正经吗?你这么古板,有牵过女孩子手吗?”
岳临漳笑了下,“你看人准吗?”
“准啊,例如你,根正苗红,老实人一个。”
“如果我说你看走眼了呢?”
他要比陈挽峥高那么一点,陈挽峥一手撑伞,另一只手搭着他不太好走,把手收回来,“那你证明下我看走眼。”
“你要我怎么证明?”
此时他们刚好经过一条无人的小巷,或许旁边的住宅有人,也许某扇窗户后有双眼睛,陈挽峥冲他挑衅的扬眉,“要不你亲我下?就现在。”
气氛变得炙热,岳临漳看了他好几秒,猛将他怼到墙边,墙面湿漉漉的水弄湿他的后背,伞落在两人脚边,“你以为我不敢?”
陈挽峥还是笑,“那你来啊,是下不了口?”
风吹动雨伞,伞向前滑了几米,岳临漳松开他,“回去吧,奶奶在等我。”
陈挽峥在后面跟着,“你是不是有某方便隐疾啊,女孩子手没碰过,男人你下不了口,要不,你跟我小师叔学吧,他最近在寺庙清修,你们应该很合得来。”
岳临漳面无表情的回头替他撑伞,“你好像对我很感兴趣。”
“还行吧, 毕竟在这里我也只认识你这么个能说上话的人。”
“所以你逮着我欺负?”
“这算欺负吗?那你不喜欢就算了,我换个人欺负,雨又下大了,快走快走。”
岳临漳随着他的脚步走,心里想的却是……刚刚应该狠狠吻他。
翌日,雨停。
陈挽峥一大早起床,站在院子里呼吸新鲜空气,老实人的窗户紧闭,也不知道是没睡醒,还是刻意